第四章：旧恨春江流不尽

众人安置了内阁事务，四处打点后便是一番走动寒暄。今早入了坤宁宫面见这位后宫正主，才进的殿内皆惊叹连连。

殿顶满铺黄琉璃⽡，白日通透体面，夜晚烛火生辉，地⾯闪耀着温润的光芒，雕刻⽽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

大寰皇朝从不缺金银财宝，地处资源丰富之地，故而历代君王政治清明，懂得节制而不克制，对外贸易做的甚好，虽有外敌来犯，不久也被朝堂之上骁勇善战的武臣一扫而空。除去先帝后半生一时昏了头脑，虽有损失，国库却不曾亏空反而日渐丰盈，寻常百姓虽不至富贵却也知足常乐。

皇宫是天家之地，自然极尽辉煌，如此华贵，正殿上面正襟危坐一女子，皇后旐维。

“臣妾/嫔妾/妾身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殿中妃嫔行三叩首大礼，皇后受众人叩拜，声音温润缓缓，“众位平身，赐座。”

以程语惠为首的从三品修华依次向下坐开，皇宫没有特定的规矩，只要不失礼数尊卑便可。这点皇后也巧用心思，她善于观察，诸位嫔妃日后互相拉拢或结怨，也好整顿。

那日众位秀女并不十分看清这位正宫娘娘究竟如何，今日纷纷抬眼，正规皇后制服，一只翱翔鸾凤悠然舒展羽翼，凤首从右肩缝合，凤尾延伸至腰际，纹络甚是精密好看，对边凤钗，满鬓珠翠，雅致玉颜，气质雍容沉静。

如此绝貌，真真配得上国色二字，好一出百鸟朝凤！

“诸位妹妹初入宫闱可还习惯？宋美人，你原是江南女子，初入京都可有不妥之处？”皇后的前话无非就是说了些宫规，并不繁杂却十足的立了威严。

“妾身得娘娘照拂，并无不妥。”

宋皎起身，得了这句话，皇后笑，再三叮嘱。这时妃嫔间放松些许，逐渐也开始说起话来。

“这宋妹妹一副身子风姿绰约，瞧着臣妾都仿佛得了些江南秀气。”

“谢过修华娘娘，只是，妾身反而觉得娘娘气质出众，哪里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呢？”

这话说的程语惠眉眼染上几分愉悦，“臣妾可比不得众位姐妹光彩，有那么几分守得住规矩变也是了。”

“娘娘若如此说，可真叫妾身我不知何所了。”

调侃不失风范，惹的大家笑不露齿。万思远的话确有几分道理，她原就是武官家出身的女儿，生性不好守规矩，也是被强硬着学了礼仪，“妾身有几分白姐姐的礼仪便已知足了。”

“你这话不错，本宫倒是觉得，白贵人与曲宝林甚好，其实，在座各位，哪位又不是大家风范呢？”

皇后金口玉言，当真夸了两句性子内敛的女子，两位女子起身谢恩。

“嫔妾/妾身谢过皇后娘娘。”

“何必拘礼，宫中虽不比自家，却也不比太过严谨。”

正在此时，万思远却瞧见着程语惠一对玉钗光泽白皙通透，甚是喜欢，盯着许久，却被发觉了，她自己奇怪，便问道，“妹妹一直看着本宫，可是本宫妆容有不妥之处吗？”

“回娘娘，妾身瞧着那一对玉钗甚是好看。故而不自觉盯了许久，是妾身失仪。”

“你说这个呀~这是本宫从穆姬那里讨要来的，原是进宫分配宫阁那日走动，不自觉看上了她宫里的玉钗，厚着脸皮讨要了来。”

“娘娘说的哪里话，一对玉钗罢了，既然喜欢，哪有克扣不赠之礼。”

穆知之声音幽兰，端庄优雅，众人听她说话只觉神经都放松了，“不想妹妹说话如此动人，倒也未曾看茶，是本宫的不是了。”

皇后瞧着在座的每位都发了话，唯独她静默不语，一时心中起了念想，借着这由头继续说下去，“既是如此，等来日各位妹妹请安，本宫定以好茶招待，今日若是累了，也可自行告退，好生打点一番，明日便可侍寝了。”

听的这话，便知这安算是了。于是纷纷拜别退却，待到各色衣裙走的差不多了，旐湄也正要起身，却被一震，“表姐，本宫瞧着你方才一直不语，可是身体不适？初来宫中，可还习惯？”

“！”

她这话问的极其偏差，明里暗里带着些不对的地方，旐湄也值得硬着头皮回答。

“回禀娘娘，宫中一切自是极好的。”

她心中酸涩，这一句娘娘，便是永远的尊卑分明了，她是妾，注定低她一等。

倘若当年没有轻易听信小人之话，她的家世在朝中是从二品的职位，凭借昔年她与皇帝的情分，这皇后之位，十分之七把握在手，也定是要争上一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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