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夜静的吓人,连夜的雪却在今晚出奇的停了。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急促有序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官道上,一群马飞驰而过,领头之人身着一身暗红色飞鱼服,腰间一把玄色弯刀,冷峻的侧颜如刀刻般,一对剑眉下是古井般幽深的眼。
今夜,注定不会安宁。
一座恢弘大气的府邸前,刚刚那队人马静如雕塑般立于府前。
“大人,已经酉时了。”
“嗯,去敲门。”
“这……”锦衣卫校尉纪扬略有迟疑,陛下下令抓捕左相吴桢,敲门岂不是多此一举呢?心中正疑惑,那边姜瑜一个眼风扫来,他立马前去。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戛然而止。
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位身着布衣的老仆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惊恐之色,他面向姜瑜恭敬地行礼。
“指挥使大人,请。相爷等候多时了。”
“李伯,有劳了。”
“大人,属下……”纪扬欲言又止。
“在外候着。”
“这……”
姜瑜瞥他一眼,不再搭理,随李伯径直入内。庄严肃穆的大门“啪嗒”一声闭上,徒留一众锦衣卫面面相觑。
相府内的一处庭院中,一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人正独自弈棋,衣袂翻飞,白衣飘渺,依旧年轻俊朗的面庞上凝固了三分笑意,七分嘲讽,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相爷,指挥使大人来了。”
姜瑜望着面前这位面容依旧年轻的丞相,始终冷峻的脸上带上几分尊敬,几分惋惜。
“晚辈姜瑜见过丞相。”
吴桢犹兀自坐着,听到这话,面上那三分笑意也敛去了,十成的讥讽映入眼底,薄唇轻启:“往日也不见姜大人这般低调客气,怎的今夜抓个人倒露出此番悯人姿态。哼,绞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十年前是严御史,十年后是我吴桢,他陆原当真是装不下去了啊!”
说着,他一挥手,将一盘棋打翻在地,甩袖起身,整了整衣襟,面上又恢复了笑意,朗声道:“走吧,从今日起,这世间再无左相,只余吴桢,岂不…快哉?哈哈哈…”
姜瑜望着这位任职十余载,从不隐藏地排斥异己,处事张狂,为人豪放不羁,经常口出狂言的白衣卿相。脑海中又想起那位人人口中谦逊有礼,正直高洁的绛衣御史。”不禁有些困惑迷惘。
这帝王心,当真难以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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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一席龙袍的君王端坐在榻上,双目微闭。才过知天命之年却早已满头白发,眼角与嘴角皆被岁月刻印。
二更鼓响,一旁的御前太监不禁提醒道:“陛下,二更了,就寝吧。”
苍老的君王缓缓睁开眼,混浊棕黄的眼珠却一片清明,不带半分睡意,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开口:“姜仲鸿该回来了吧?”
老太监正要开口回答,君王又道:“罢了,见一面又如何?终究是要结束的。”
黑夜里,明晃晃的大殿中仍不时传来苍老沙哑的咳嗽声,一声一声,时缓时急,乱人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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