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

瑶菏从下房中冲了出来，刚想直奔永寿宫，就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子，飞速打量着宫中的器物摆设，眼神最终停留在门旁边的木制水桶上。

一、二、三……不对，多了一个！

瑶菏飞快地跑过去，伸手探进桶中，果然发现了异常。

只有一个木桶不太一样，桶壁竟结有一层薄冰。

虽然瑶菏已经不再是三等宫女，但她却清楚地知道，这用来舀水洒扫的木桶在冬天根本就不会拿来使用，此刻为何结了一层冰？

那一定是因为前几日被拿来装过水！

一个多出来的装过水的木桶，怎么着都不对劲！

瑶菏来不及细想，她一狠心，竟直接将那木桶提到一旁的小厢房里，一柴斧劈了下去。

跟在她身后的连朔差点傻了眼，他皱着眉望着瑶菏，不禁提醒道：“你这是做什么，永寿宫中坐着的那位可等不起你，你想掉脑袋吗？”

他也有些慌了，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话，这不仅是为着自己的仕途，也是不想看着瑶菏就这样白白送死。

瑶菏根本来不及解释，她拼命挥着柴斧，转眼间那木桶就被劈成了木柴。

三两下将木柴塞进一直在烧着的炉灶，瑶菏发鬓松散，衣服也沾上了煤灰。

“你……”

连朔一脸不解地看着瑶菏，心中只是猜到对方或许想在皇帝面前藏拙，免得被看上进了后宫。

“快些走吧，万万不能再等了。”连朔催促着瑶菏，两人直向永寿宫奔去。

——

这是瑶菏第一次踏进永寿宫的宫门。

和翊坤宫不同，永寿宫离养心殿最近，明间前后檐安双交四菱花扇门，次间、梢间为槛墙，上安双交四菱花扇窗，在正殿内还挂有皇帝御笔匾额“柔嘉贞静”[注4]。

和其他宫室相比，永寿宫为皇后所居，饰物装修风格端庄大气，且因国力强盛国库充盈，所用所摆皆是上等物件。

瑶菏深深吸了口气，终于还是跟在连朔身后踏进了殿内。

正首上座上是穿着常服的皇帝，一旁则端坐着皇后赫舍里柔妙。

一侧下座上依次坐着贤贵妃和带着面纱的夏凌烟，另一侧则坐着娆嫔和面色惨白的佟佳芷蕙。

瑶菏不敢抬首看主子们的面相，只是悄悄瞥了眼芷蕙，看她情况不佳，心中更是一沉。

“皇上，奴才将瑶菏带来了。”连朔先行了礼，接着便躬着身出了殿外。

他并不是在皇帝身边近身伺候的人，自然不能留下。

“奴婢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贤贵妃娘娘、娆嫔娘娘、湘贵人、荑贵人请安。”瑶菏放软声音，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特别。

看到出现在永寿宫中的人，瑶菏一点都不意外，如今的场景完全符合连朔之前提供给她的情报，看来今天的局确实为皇后和娆嫔着手设计。

听了瑶菏的请安，皇帝没有答腔，皇后先开了口：“皇上和本宫叫你来，是想问你几件事情，你要如实回答。”

皇后声线平缓，柔和沉静，倒没有咄咄逼人的架子。

永寿宫的地面铺有厚实的毛地毯，瑶菏跪着说话倒也不觉得难受。

这时轮到皇帝开口了。

他不讲前情，也不告诉瑶菏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问些简单问题。

“朕问你，芷蕙所居殿内，是否有水仙花？”

只听这一句，瑶菏高悬的心便稍稍放下一点，“芷蕙”二字一出，证明皇帝还没有将所有罪过完全怪在佟佳芷蕙头上。

轻吐一口气，瑶菏恭敬回道：“回皇上，庆云斋中并无水仙花。”

注4：紫禁城永寿宫中所挂匾额实际上为乾隆皇帝御笔「令仪淑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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