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怀帝司马炽之后,晋愍帝司马业又被汉赵掳走,并州长史投降汉赵。国家危难如此,西晋的一些王公大臣,表现得却非常差劲。
晋惠帝司马衷的第2任皇后羊皇后被汉赵的刘曜纳入家门。刘曜问羊皇后:“我和司马家的人比起来怎么样?”(原文:我何如司马家尔?)羊皇后回答说:“怎么能和陛下相提并论?陛下是开国圣主,他是亡国之人,连一家三口都保护不了,我都不敢奢求能有今日,以前认为天下男子不过如此,如今侍奉了您,才知道天下有大丈夫。”(原文:胡可并言?陛下开基之圣主;彼亡国之暗夫,有一妇一子及食三耳,不能庇。妾何图复有今日?妾生于高门,谓世间男子皆然。自奉巾栉,始之天下有丈夫。)
世族王浚,就是当年出卖高贵乡公曹髦给司马昭通风报信的王沈之子。八王之乱期间,王浚见天下大乱,为图自保,把女儿嫁给段部鲜卑的首领:段务忽尘,结为外援。并且上书西晋,封段勿务尘为辽西公,占据辽西郡。
汉赵攻打并州时,北方大部分人都归附幽州。作为幽州刺史的王浚,趁机谋划篡逆之事,结果被石勒所杀。段勿务尘之子段匹磾领幽州刺史。
就连此前保卫长安的功臣:骠骑大将军索綝也在晋愍帝司马业投降时晚节不保,刘曜第3次兵围长安,城中粮草耗尽,晋愍帝司马业派侍中宗敞给刘曜送投降书。而索綝则秘密留下了宗敞,派自己的儿子与刘曜见面,向刘曜说城中粮食还能坚守一年,但如果能许诺索綝车骑将军,仪同三司、万户郡公,索綝便举城投降。
结果刘曜斩杀了索綝之子,并让人带话回去:“帝王之师以义行,索綝的做法天下第一恶,如果长安真的粮草充足,可以继续坚守。”(原文:“帝王之师,以义行也。今索綝所说如是,天下之恶一也。若审兵食未尽者,便可勉强固守。)
晋愍帝司马业投降后,刘曜以索綝不忠,斩于东市。两次保卫长安的将军,却晚节不保,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唏嘘。
当初汉赵的刘聪让晋怀帝司马炽青衣行酒以示羞辱。如今刘聪抓了晋愍帝司马业,又是一翻羞辱,不仅青衣行酒,自己打猎,还让晋愍帝司马业穿绒装做侍卫开道;就连上厕所,都让晋愍帝司马业在一旁手持马桶盖。
尚书郎辛宾抱住晋愍帝司马业痛哭,被拖出斩杀。不久之后,刘聪又杀晋愍帝司马业。
公元318年,身在建康的司马睿听闻晋愍帝司马业遇害,正式称帝,史称晋元帝,东晋王朝建立。
起初晋元帝司马睿刚到南方时,在王敦王导的运作下,才获得了部分南方世族对晋元帝的支持。晋元帝也曾对南方的顾荣说:“寄居在他人的国土上,心中时常感到惭愧。”(原文:寄人国土,心常怀惭。
但刚建立的东晋王朝,在政治、社会氛围上,并没有因为西晋的灭亡而得到改善。有拥立之功的王敦王导兄弟把持朝政,王敦统兵在外,王导执政在内,当时的人称之为:王与马,共天下。
而东晋政权为了安抚北方来的世族,在南方设立侨州。于是这些北方大族,以晋室的名义,在南方继续圈地占田、安享富贵。这就侵犯了当时南方豪族的利益,于是南北矛盾变得尖锐起来。
面对南北世族在政治上的强力干预,晋元帝试图提拔一批新人来打破世族门阀的政治垄断,结果却引来世族的强烈反对,王敦在荆州起兵造反,兵临建康城下,晋元帝只得杀了提拔的新人,向王敦写信求和,甚至写下:“你如果还没有忘记本朝,就从此息兵,天下尚且还可以安定。如果不能息兵,我当回归琅琊。”(原文:公若不忘本朝,于此息兵,则天下尚可共安也饿,如其不然,朕当归于琅琊。)王敦这才作罢。
那些北方世族刚到南方的时候,尚且感叹北方沦落、怀念旧土。可渐渐在南方圈地享乐后,便从此乐不思北。更加上他们凭借家族地位,不需要建功立业就能身居高位,钱权不缺,因此好玄虚清谈,整天放浪形骸。
王羲之的第5个儿子王徽之到桓温之弟桓冲军中任骑兵参军。刚到军中的时候,桓冲问:“你在哪个部门?”(原文:卿何署?)王徽之回答:“不知道,经常见有人牵马来,我应该是马曹吧。”(原文:不知何署。时见牵马来,似是马曹。)桓冲又问:“那你管理多少匹马?”(原文:官有几马?)王徽之回答:“不去问马,怎么知道呢?”(原文:不问马,何由知其数?)桓冲又问:“马匹死亡多少?”(原文:马比死多少)回答说:“连有多少匹马都不知道,怎么知道死了多少匹马呢?”(原文:未知生,焉知死?)
世族清流虽然身在其职,却都不过是尸位素餐,并不能真的将国家大事托付给他们。
一次,桓温雪天穿戎装出门打猎,被刘惔见到,问:“老贼身穿戎装,去干嘛?”(原丈:老贼装束单急,欲何作?)桓温说:“我如果不穿戎装,哪来你们这些人高枕无忧?”(原文:我若不为此,卿辈亦那得坐谈?)
但是整个东晋,以至于后来的宋齐粱陈,朝代在变,不变的永远是把持朝政的世族门阀。
晋元帝曾让大臣们上书指出朝政得失,御史中丞熊远直言进谏:“胡人乱华,二帝被杀,却不能派军征讨,一失也;群臣不以仇敌未报为耻,反而奢靡享乐,二失也;选用官员不以实际才干为准则,把尊重法律看作是苛刻,把尽守礼仪看作是谄媚,却把无所事事看做是高妙,把骄傲怠慢看作是简雅,三失也。”(原文:今逆贼猾夏,暴虐滋甚,二帝幽殡,梓宫未反,四海延颈,莫不东望。而未能遣军北讨,仇贼未报,此一失也。昔齐侯既败,七年不饮酒食肉,况此耻尤大。臣子之责,宜在枕戈为王前驱。若此志未果者,当上下克俭,恤人养士,撤乐减膳,惟修戎事。陛下忧劳于上,而群官未同戚容于下,每有会同,务在调戏酒食而已,此二失也。选官用人,不料实德,惟在白望,不求才干,乡举道废,请托交行。有德而无力者退,修望而有助者进;称职以违俗见讥,虚资以从容见贵。是故公正道亏,私途日开,强弱相陵,冤枉不理。今当官者以理事为俗吏,奉法为苛刻,尽礼为谄谀,从容为高妙,放荡为达士,骄蹇为简雅,此三失也。)
可是在皇帝权力衰弱、门阀把持朝政的情况下,熊远的上书,也没有引起多大的变化。
这里引用钱穆先生《国史大纲》中的一句话:“诸门第只为保全家门而均拥戴中央,并不肯为服从中央而牺牲门弟。”以及吕思勉先生的《中国通史》中的一向话:“忠君之念以亡,保家之念弥切。”
如此情形,国无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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