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那日在长廊下和萧恪将话都说开了,我也很清楚他对我感情,但脑海中时不时出现那块玉玦,从一开始对它的毫不关心变得越来越想探究它背后的秘密,甚至一度想要把它和江浸月联系在一起。身为人妻,萧府的少夫人,竟连这点胸襟气度都没有,我觉得这是不应该的,为了打消这一系列的念头,我决定要出府走走。
我唤来岸儿,让她着手准备了两套男装。
岸儿不解,问道
岸儿:少夫人,我们只是上街罢了,何故穿成这样。前日里刚用蜀锦做的那套藕色的长裙,少夫人还没来得及穿呢。不如今天就穿那套出门吧,一定好看!
云絮儿:傻丫头,这你就不懂了。咱们两个姑娘家穿得那样招摇上街总是不那么方便,若是身着男装,不仅行动快了许多,还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拉过岸儿,给她整了整衣领,尽量将脖子露出的皮肤包住,女孩子家皮肤细腻白皙,若是存心掩人耳目,这些细节便都要注意到。又将她头发向上梳起用一根木簪子固定,再用细粉在耳洞处扫了几下以遮掩耳洞。从外形上看,倒真是与男子无异了,于是我赶紧也将自己捯饬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出了门。
京城的街上无论何时都是那样热闹,我看着从身边穿流而过的行人又想到了阿娘。从前只要上街,我便要缠着阿娘给我买糖葫芦,阿娘却总是告诉我,身上银两不够,下次再买。于是我就越来越期待“下次”上街,当我发现“下次再买”只是阿娘哄我的话时,阿娘早已不在身边,我也已经嫁进萧家为人妇了······
想着想着不觉入了神 ,突然听到岸儿惊呼一声
岸儿:夫人,小心!
我猛的抬头,发现街心一人驾着一匹马正朝我狂奔而来,距离越来越近,身边的人群也躁动起来,你推我攘的,我赶忙拉着岸儿准备退至旁边。这时人群中不知谁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重重朝前摔去,本以为今日在劫难逃了,于是闭紧双眼准备接受,不过片刻之后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似乎也没有摔在地上。我缓缓睁开眼睛,在眼前出现的是一张好看的脸,就算是背对着阳光,看起来也依然是那样有光泽,一双桃花眼微微闪动,黑色的眼眸中我的影子清晰可见。望着这双眼睛,我突然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他是谁。
骑马的人已经远去,街上也渐渐恢复了秩序。这时岸儿也从人群中跑过来,急切的问道
岸儿:夫人,你怎么样啊,伤到哪里了没有。
彼时我已经被他扶正,听到岸儿叫我“夫人”,意识到我们正穿着男装在大街上便赶紧纠正她
云絮儿:本少爷无碍,多亏了这位公子相救。
转过身去对着那人行了个抱拳礼说道
云絮儿:多谢这位兄台,敢问阁下大名。
他见我这样一本正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璃:行了,不用遮遮掩掩的,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女娇娥。再者,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无需如此客气。
我一时语塞,没想到他竟然看出我们是女扮男装,但他刚刚分明说“不是第一次见面”,说明之前他就认识我了,可我无论怎么想都记不起他是谁。
于是追问道
云絮儿:公子,我也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可一时真想不起来你的名字,还请公子明示。
周璃:你当真记不得我了吗?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将自己的脸凑近了几分说道
周璃:你再好好看看。
说着朝我眨了眨眼
他这一眨眼,我幡然醒悟。他不正是那日在周府门前同样朝我眨眼的那个书生么,那个被萧恪责问却没半点悔意在脸上的人。我没想到京城居然这样小,仅是一面之缘的人居然再次遇到了。
见我不说话,他便以为我真的对他全无半点印象,叹了一口气故作痛心疾首般说
周璃:没想到我救了你两次,还是不能让你记住我。也罢,谁让我是自愿的呢。
岸儿被他逗笑了打趣道
岸儿:你这人真是奇怪,自己不说姓名,却让我们一直猜,猜不到便捶胸顿足,倒好像真是我们的不是了。
他正欲反驳,我接上了岸儿的话说
云絮儿:好啦,周公子。你帮了我们,该好好请你吃顿饭才是,就不要再与我们斗嘴了吧。不过,我只是晓得你姓周,全名确实不太知道,不知小生有没有资格问一下周公子的大名呢?
周璃:周璃
他的语气温和下来,眼里闪动着光芒。
“周璃”,我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对于这个萧恪不怎么喜欢的男子,我真是越来越觉得他可爱,不知是何缘由,在他身边一点儿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举止,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样。
也许,萧府真的困住我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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