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终

在如墨色般深沉的夜里，点点血红汇成了一片长达八百里的“河流”，一株株曼珠沙华随着夜风跳起舞来。

忘川河畔，奈何桥边，凄凉婉转的歌声在暗夜里飘荡，循着歌儿走去只见一位头插红木簪，身紫罗裙的姑娘双手合十，优雅地坐在岸边。

“沙华～”红凌轻声唤她，原先她是想看看要与他下凡历劫的是位怎样的姑娘，劝说她让她彻底死心，甚至几次想要拔剑杀了她。可…见她哭得这样伤心，竟又有些不忍了。

沙华抹了抹泪水，见是冥王来了却也没有半分紧张，面上只是添了一丝疑惑，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红凌有些惊喜，这么久以来，她总算遇到了一个不再惧怕她的人，尽管只是因为这位女子并不识得新任冥王，才敢如此大胆。

红凌也同她一样坐于岸边，面对她却又不知为何没了话，便直说道：“沙华…假如喜欢一个人，嗯…是有一点点，那要不要去争取呢？”

“当然了，不过我们冥界之人本就是鬼魂，阴气重，不能与其他五界通婚，因此……”沙华似乎挺乐意分享自己的看法，但话到最后却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因此什么？”红凌的心忽地刺痛了一下，身为冥王她本应最清楚不过，然而她却从未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

沙华眼神黯淡，低垂着眸子呆呆地望着湖中的倒影说道：“总之…我们鬼呢就只能乖乖呆在冥界，若是结了一段孽缘，便是害人害己……”

害人害己……红凌觉得这话便是对自己一人说的，若放在昔日，凭着她尊贵的身份也可将他强留在身边，而如今冥界实力衰弱，从前她所犯的错事便被加倍奉还，再任性不得。

“可…如果上天给你一个机会，你会怎样？”红凌凑近了沙华，将一只手藏在身后，试探性地问道。

“那我会紧紧地抓住机会……”沙华慢慢地讲述着自己如何抓住上天赐予的机会，却不知红凌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她背在身后的手泛起红光，一团火红的烈焰在掌心冉冉升起，那是冥界十八层地狱所有的－－红莲业火。

红凌缓缓地抬起手来，在那团火焰就要触及到沙华的脖间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红凌抬起的手忽地迅速放下，一点点地扭过头去，只见远处大长老离夙仿佛冒着火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孟婆要送世间亡魂步入轮回，冥王大人杀了她必然引起冥界混乱，臣相信先王也不希望大人您因感情而误了冥界。”离夙拄着破旧的拐杖，语重心长地说道，满头银丝在月光下仿佛结了一层霜，闪着白光。

红凌忙起身，手僵硬地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随后一双手攥紧在一起，低垂着头，眸中微微闪着泪光，像极了犯了错的小孩子，这样过去良久，她才弱弱地说道：“是我错了…不该动了杀念，只是我同她一样心中都住着一个人，我不该妒忌她，只是…上天连一次机会都不曾给过我…”

离夙见红凌这样，举起拐杖便在红凌的头上重重地敲下，然而她却一声不吭，仿佛打在别人的身上，离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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