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陈阿娇,刘彻的妻子,大汉尊贵的皇后。
但是这座宫殿冷清了多久了?我自己也数不清了。只记得你上次来时,灯火通明,你喝的伶仃大醉,嘴里念叨着,“阿娇姐,我心里是有你的。”
彻儿,这是你这么多年,第一次在我面前称“我”而不是“朕”,我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年少时,我们戏耍的时候。
殊不知一眼万年,时间如白驹过隙,我在你心里也渐渐模糊了。
“可否赐死那个舞姬?”我半开玩笑的说着,以为你是真的醉了。可你听到这话却是那般清醒,清醒的可怕。你背过身去,那样决绝,“皇后,朕本以为你转了性子,没想到你还是这般善妒。”
丢下这句话,不再看我哑然失笑的模样,拂袖而去。原来她在你心里是那般重要,重要的已经超过了我们数十年的感情。
外祖母还在的时候,你还会来看我,一如以往,逗我开心,只要不提卫子夫,你总是笑着对我,我心里好欢喜。
可是自从去年外祖母崩逝,你便再也未曾踏进这座宫殿,我只知是卫子夫独占你的宠爱,她为你生了三个女儿,而我……十余年都未能生育,你终究是恼我的吧?
这日,有个叫楚服的人被送来我身边,她眼神精明,衣着古怪,似是巫祝之人。可我当时只心心念念着你,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场加速我们爱情死亡的巫蛊之祸。
她告诉我,她可以帮我重新得到你的宠爱,让你重回我身边。
你再也未来看我,我怎能不信?纵使是巫蛊,若能让你再来看我一眼,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我命楚服祝告鬼神,乞求再次赢得你的宠爱,再次让你见我,未曾想……我真的如愿了,不过彻儿啊……你的眼神怎会如此冰冷?
你带着一大队人冲入我的宫殿,将这座写满你我记忆的椒房殿搜了个底朝天。翻出了那些祝告鬼神的器具,这些我都认了,可是那个扎满银针的小人,我却是不认,因为我从未做过。
“皇后,敢问这是何物?”你第一次让我领略到你眼神中入骨的苍凉,我慌了……是啊,你早就不是十多年前的少年,你是一位帝王,高高在上的帝王,早就离我而去,早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彻儿。我还在奢望些什么?
贴身宫人扶了扶我站不直的身躯,我压下不安,嘴上却是不卑不亢,“若本宫说不知情,陛下可信?”
你只冷笑,仿佛我在说什么好笑的笑话。证据确凿,你都认定了,我还能改变什么,语言的苍白也填不满这荒唐的笑话。
我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楚服,她却是早已料定的模样,想必已经抱着赴死的心态。那一瞬,我好像都懂了。突然而来的楚服,诡异的巫蛊,你的搜查,未央宫的那个女人……哈哈哈,我不禁放声大笑。
你冷眼瞧着我,似是瞧一个癫狂的疯子,“皇后,你让朕如何信你?”
“那好,都是本宫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本宫。彻儿……不,我的陛下可还满意?”我死了心,既然没有信任,还何必白费口舌,多增添你对我的厌恶。
我只痴醉当我叫你彻儿的时候,你微微一怔,但是转瞬间又变回冰冷,我又觉得是我的错觉,错觉你对我还有情。
我看向你,双手垂下,一步步靠近你,再感受一次你的温度,可就这一次……这最后一次的拥抱你都不愿给我。你身边的宫人将我拦住,层层包围我,把我从你身边拉开。
彻儿啊,我可是你的皇后,你的结发妻子。你怎会这般对我?
“皇后不守礼法,祈祷鬼神,降祸于他人,无法承受天命。应当交出皇后的玺绶,离开皇后之位,退居长门宫。”说完这些话,你还是那样坚决的转过身,任由宫人把我带走。
我早该想到的,外戚专权,皇后无子,你又怎会再忍受我下个十年,只是自己可笑,分不清爱与权力,折了进去。
搬到长门宫已然三日了,你虽废了我,吃穿用度却还是如皇后那般,这是你对我最后的好了吧?彻儿,在你心里我只是换了个地方居住,可在我心里,我已经离你越来越远,永远再无法走进你心里。
第五日,我听宫人们说。你把楚服斩首于市,与我巫蛊之祸有牵连者全部诛杀。三百余人,一时间,全都死了。
刘彻,你杀伐果断,你是明君,可为什么就容不下我一个小小的、早已失宠的皇后?
一年后,仿佛这座皇宫从未有过变化。你还是那个帝王,而我……我在这空有虚华的长门待了整整一年。
闲时我总是望着窗外发呆,每次听到御驾清脆的铃声,便希翼再见你一眼。
可是彻儿,你为何从来不给我希望?
母亲千金求来了司马相如的《长门赋》,乞求你能在见到这首诗赋后有所动容来见见我,可你只字不提长门与我。
倒是直夸司马相如文采不错,是国家栋梁之材,对他赞赏有加。彻儿啊彻儿,你怎能这般无情……无情到连御驾的铃声我都再未曾听过。
长门长门,这本来是你许诺赠我的金屋子,是我们所有感情的寄居。我好想知道儿时的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也成了我最后居住的地,成了你给我的冷宫。
今日,我原以为是你来了,一身红衣跑去寻你。脚下仿佛生了风,脑中想的念的都是你,担忧你瘦了,担忧你因为国之琐事夜夜难眠,担忧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来的人……她怎会来看我?
“皇后殿下……不,本宫忘了,是废后陈氏。你居住在长门这一年光景,倒是清减了些,未可知过得还安好?”卫子夫一身华服出现在我眼前,妆容娇艳,头上戴满了贵重的金饰,一如当初站在你身边的我。可她那副傲慢的样子,却是我从未见过的。
原来,她的胆小怕事、畏畏缩缩都是装的。我真是傻,当初她还未入宫时装的胆怯,竟信了她,只后悔怎么没能狠心杀了她。
我满心欢喜的去至门口,瞧到是她,立马止了步子,冷脸回到桌边盘坐。
“大胆!见到皇后还不行礼!”卫子夫身边的舍人尖着嗓子训斥着我。
真没想到我有一天竟然会落魄到被一名宫人训斥,陈阿娇啊陈阿娇,真是白活了这半生。本想争辩,终是忍住了,低头喝茶,不想抬头看那令我憎恶的身影。
“你们下去吧,本宫和废后多少时日未见,还有一堆体己话要说呢。”卫子夫假惺惺的笑着吩咐宫人们,我身边唯一的宫人也被带了下去,我依旧喝茶,她也不介意,踱着步子盘坐在我对面。
待到只剩我们二人,她便丢去那虚伪的笑,一脸厉色的问我:“你没想过是谁害了你吗?我亲爱的姐姐。”
听到这句姐姐我只觉得恶心。
对上她那双原本温柔似水的眼,我莫名其妙的反问她:“除了你,还能是谁?别和本宫亲近,本宫从不是你这下等歌女随意就可喊出的姐姐!”
卫子夫也不恼,优雅地起身,慢步走到我身侧,低下身子在耳边说出了那段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随后不理会我呆滞的神情,骄傲的整理衣装出了这冰冷的长门宫。
我早该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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