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晋身

一觉醒来，徐令宜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没有人来打扰，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可真好。等等，怎么觉得少了点什么。

披了件衣服四处走走看看，嗯，和昨天一样。随意叫来个宫女：“昨天没人来闯宫吧？”自打她入主万华宫，打着各种名义来的人就没断过。有人软磨硬泡，有人死皮赖脸。但这都不是最烦人的。

月前安定伯的二小姐来拜见，叫宫人奉君命拦了。想不到她竟恼了，领了一大帮人强闯进来。在万华宫里出言不逊大放厥词，还打伤了不少宫人。幸而徐令宜当时不在宫里才逃过一劫。

碍于君上的颜面，徐令宜也只好忍了。当然这口气自是有人会帮她出。没多久安定伯府便被抄了，那臭脾气的二小姐也被赐了一根白绫香消玉殒了。然后便有了那道严旨，万华宫从门庭若市一下子变得连麻雀也不敢停留的鬼门关了。

当然这些事情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除了感叹一番人生无常外，就再无下文了。原因很简单，所有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都消失了。万华宫上下噤若寒蝉，徒只有徐令宜一个人在哪不明所以。

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走了一圈才发现少了什么：“连心呢？谁看见她了？”

一个宫女答道：“奴婢咋天晚上值夜的时候，见连心姑娘朝后苑去了。”万华宫上下人等都知道连心是主子极信赖之人，向来都是形影不离，一时见不到便会生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主子谁都不喜欢，偏偏就只宠她一个。

正打算亲自去寻，忽然有人禀报：“夫人，君上驾临万华宫。请您速去接驾。”

说话间平靖宁迎面大步走来：“都起来吧。爱妃，为何有些不高兴啊？”

一众人等皆是跪伏在地不敢应声，生怕成了贵人的出气筒：“乜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臣妾身边的连心不知道哪里去了，君上若是有空，不如来帮我找找？”

“噢，那个姑娘啊。”平靖宁笑道：“许是一时调皮，跟你玩捉迷藏呢吧。无需理她，兴许一会儿就回来了。来，爱妃，与本君一同用早膳。”

宫人们听君上笑了，心知无事，便有序的布置起来了。人人皆知佳和夫人素来不喜珠宝华服，只好口腹之欲。所以平靖宁便令宫令四处寻找名厨来为她烹制美味佳肴，万华宫里的厨子的水平连御厨房的人都不及其万一。各宫的主子们既眼馋又嫉妒，可又慑于君上的严旨不敢上门，徒然气恼又无可奈何。

今天的早膳是一道八宝粥，十来道精致小菜同数种点心，皆是色香味俱佳。徐令宜对美食毫无抵抗力，不出意外的又一次把小肚子撑了个滚圆才罢休。而平靖宁依旧是浅尝辄止，每样只用了两三口便放下了筷子，就这么看着徐令宜大快朵颐。

直到撤去餐桌，又用了一杯九曲茶后，冬儿才姗姗来迟：“君上，夫人，奴婢身体不适，误了时辰，愿受责罚。”

“既然不舒服，叫个御医来瞧瞧吧。”平靖宁轻描淡写的打消了徐令宜的担心。不多会儿御医来了，将冬儿请进后殿诊脉。这妥妥的爱屋及乌！一众宫人不约而同的腹诽道：都是居于人下为奴，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命苦，不如人家会择主而侍。

平徐二人自然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些人肚子里的弯弯绕，待御医出来后便急于知道结果：“回君上、夫人的话，连心姑娘只是有些劳累，休息一阵即可。”徐令宜不放心，又絮絮叨叨了好久，在得了御医的再三保证才肯罢休。

平靖宁见了酸溜溜的说道：“果然姐妹是真爱，本君是意外。罢了罢了，你们继续卿卿我我，本君就不打扰了。”

说完起身抬腿欲走，见徐令宜半点挽留的意思也没有，心里头更酸了：“只不过女大不中留，早晚都得嫁人的。若是远嫁，只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了。”瞧见徐令宜脸色变了，顿时感觉好受不少。

果然还是小姑娘，很容易被刺激到：“不行，我不要你走！连心，你走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君上，要不您就搁京华给连心找个合适的人。这样即使将来她嫁了，也不会离我太远啦。”

徐令宜的直言不讳，羞红了冬儿的脸：“倒不失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这样吧，武郡王不是尚未立正妃吗。他年纪也不小了，挺大个王府也没个当家主母也不行啊。上次朝会，本君瞧着武卿对连心姑娘挺上心的，确实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就这么定了吧，回头本君便下旨赐婚。”

末了又补了一句：“等你们大婚仪过了，再在应选秀女里面挑几个看过得去的做侧妃，就当是为你们夫妻俩分忧了。”

隔天的大朝会，本来开的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说着就跑偏了。紧跟着局面就失控了，一大帮子锦衣高冠分成了几派吵个不停，个别人甚至当堂唱起了全武行。

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朝堂上的事儿如同长了翅膀传遍了大街小巷，四野八方。又在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添油加醋下，传的就更加离奇了。等流言蜚语进了慕妃雪的耳中时，早已是变得面目全非众说纷纭了。

真相对她来说，实在是不重要。横竖都是他们阳泉人在窝里斗，谁胜出都无所谓。一个国后的位子，置于要弄得满城风雨吗。争归争，吵归吵，吵到最后居然来了一回文武大乱斗。慕妃雪听了，着实是吃了一惊，心道：就是个位子至于吗，跟疯狗抢骨头似得打个头破血流。

倒是一件几乎反有只言片语描述的事情引起了她的关注。在众臣吵得不可开交时，文华郡王突然向君上讨赏，请将佳和夫人的贴身侍女赐婚给他为妻。那家伙的府邸里美女如云，连阳泉君的后宫与之相比都要逊色不止三分，却一直都没有立王妃。所以才会有文华郡王好色风流的传言。

现如今这家伙居然转了性，难道是一见钟情？回想起那次，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堂堂一个郡王，虽说男不男女不女的让人看得恶心，可依他的身份想要娶个大家闺秀勋贵千金做王妃还是不难的。娶个冒名顶替的敌国女子为妻，怎么看都不正常。

夜已深，始终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肚子里的小混蛋也不合时宜的乱动，让她更加心烦：“怎么了，不舒服吗？”

慕妃雪扶额道：“烦啊！你说那个武修文什么意思吗？居然要娶冬儿。赵政那个家伙也是啊，自个儿的女人都让人给惦记上了，还不赶紧想法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背后捅刀是一种非常不好的行为。”窗帘微动，一道影子鬼魅般的闪掠于二人面前：“看在你身子不方便的份上，下不为例。”

杨天玄翻身下床，压低声音向来人行礼：“臣参见君上。”他全身都是软甲罩袍，腰上挂着匕首，手臂上绑了袖箭。相比之下慕妃雪只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睡袍，红色的小衣与隆起的小肚子若隐若现。又被这两个家伙给耍了！她忿忿的扯过被子遮住身子，赵政转过头，待她换了衣服才落坐。

“师弟成天都甲胄武器不离身，看来是有所察觉。说来听听，有什么是本王不知道的。”赵政正色道。

杨天玄说道：“回禀君上，臣前些日子发现，这国宾馆里的官仆里头，突然多了许多生面孔。这些人佯装成干粗活的下人，表面上不引人注目，却又总在找机会试图接近使团住的几进院落。昨晚，他们的人偷偷进了了公主殿下的院子，潜入了东厢房。”

慕妃雪听了顿时间大惊失色。自打有了孩子，她就一直失眠。担心服药助眠对腹中骨肉有害，只能点些安神香。昨夜却一觉睡到大天亮，难得的没有失眠。却不知道就同自己一墙之隔究竟发生了什么。

西厢房里放的都是些私密之物，皆是些账簿书信银钱珠宝之类。而重要的文书则放在东厢房自己卧室里的一个铜箱里，钥匙从不离身。那些人必是为了那箱子里面的东西来的，幸好那时自己因为清点物品太晚太累从而直接在西厢房睡了，否则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那铜箱里虽没有什么涉及到国政机密的东西，可来人可是不知道的。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无论他们会不会得手，落到对方手里可捞不着好果子吃：“阳泉人还是把事儿想得太简单了，总以为重要的东西都在公主的房里。也好，这次让他们无功而返全身而退，以后就会消停些。”

慕妃雪不解道：“为什么要放过他们，一锅端了顺藤摸瓜不行吗？”

赵政解释道：“有些事情，不宜太过于刨根问底。咱们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对方不掀底牌咱们也就装装糊涂，配合他们演演戏。本王猜想，他们是为了紫衣女来的。”

杨天玄接口道：“臣也是这样想的。青川一战，紫衣女落在我们手里，自始至终就只有公主一人见过她。咋夜派那些潜入者来的人，肯定不知道紫衣女已经被我们秘密的交还给了云太后。他们定是找不到人，才会铤而走险。”

“所以我就是个饵！”慕妃雪后知后觉：“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潜龙司暗中查了，那紫衣女是云太后当年和亲时的陪嫁侍女之一。心机颇深手段厉害忠心不二，简直就是云太后的翻版，很受她的信任倚重。那些想得到她的人，必是为了紫衣女心里那些跟云氏有关的东西。既然找不到她本人，就去找见过她的人碰碰运气。师弟，看来阳泉人埋了不少钉子啊。”

赵政讲完，杨天玄补充道：“臣明白。可臣以为，这人应该是红颜倾派来的。红颜倾虽是云太后的心腹人掌管，但未必每个人都与云氏是一条心。那个钉子背后还有个人，而且这个幕后指使者有可能是云太后的冤家对头。”

“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灭口了。”这些日子经常同云太后相见，可以说是不知道多少次在踩阎王爷的底线：“就是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条鱼。唉，不对，怎么叫你俩给带偏了。冬儿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把她留在这嫁给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吗！”

“那就与我们无关了。”赵政平静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时候，离开未必是件坏事。内鬼的事先不着急，现在另外有件事得赶紧做了，免得夜长梦多。”

虽说侥幸逃过了罪奴所之劫，但万贞儿丝亳都不敢松懈。她太了解自己的主人了，他可是个眼里从来都不容沙子，却又是个极有耐心的人。这种人都是属猫的，抓到老鼠从不会一口咬死，总得先好好的玩弄一番。那样搞才有意思。

主人没有这么做，证明万贞儿还有利用价值。当然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仅仅是被丢进罪奴所那么简单了。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这回不慎折损了所有羽翼，倒也不是大事，再找一批新的狗腿子便是了。可要寻到得力的帮手，还真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还有个连心可以为已所用。除了那个连心，万华宫里还有个可用的，偏偏她是连心的对头。有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利字当头，没有人知道会不会背后挨上一刀。

足下突然一空，眼前天旋地转直如从半室中直直坠落，狠狠地撞在地上。摔得万贞儿七荤八素头晕目眩，从颈项处袭来的凉气让她骤然间清醒：“把这不长眼的贱人给我拿下，打三十杖。”

两条胳膊痛入骨髓，只觉得它们马上就要离开自己的身体各奔东西了：“算了，走。”

一瞬间灵台清明，诸般事情涌向心头：“民女万贞儿，见过郡王爷。”那人正是武修文。他本想离去，却又停下了脚步：“你缘何认识本王？”

万贞儿低眉顺眼，视线看似低垂，却已将对面人看得是清清楚楚。入宫前主人专门命人给她们这些应召女做过一本册子，上面详细的收录了宫里与王室和世家所有重要人物的一切资料。所以万贞儿自然分辨得出每个人的不同。本来是抱着成为君上枕边人的打算，现在已不成了。

她莞尔嫣然，笑意盈盈顾盼生姿：“王爷贤名闻达九州四海，小女子足不出户亦有所知。今日得见君面，乃民女三生之幸。试问似王爷这般的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身边想必不缺如花美眷吧。”

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是人都喜欢被吹捧，武修文也不能免俗。万贞儿此刻虽羽翼失了大半，但毕竟没有全军覆灭。一句无心之言正说到了点子上：“哟，看来你有点东西呀。不错不错，来，把你肚子里的东西倒出来给本王瞧瞧。放心，本王绝不会亏待你的。想要什么随便提，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是本王拿不出来的。”

“王爷言过了。”万贞儿轻飘飘道：“您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奇珍异宝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连您都没把握，民女又何德何能敢讲分忧二字。古人云广厦千间，夜眠七尺；弱水三千，独饮一瓢。又有言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便要看王爷的决心与毅力了。小女子言尽于此，就不打扰您雅兴了。民女告退，王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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