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伍·救命恩人

可在第三日晌午，听小仙官与殷枢来报，说是九烨一纸战书送到北辰那里，说是要与北辰决斗，生死由命，听着描述，颇有一种两人之间必定要死上一个的架势。

本以为我已算是爱多管闲事，不曾想殷枢比我更喜多管闲事，吩咐了一声，便要我与他去劝架。

殷枢：九烨是毕方一族皇子，他们俩哪个死都不好。

青锋：这几人到底是如何牵扯到一起的？

殷枢：你一向喜欢胡思乱想，以你觉得呢？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表示我那并不叫胡思乱想，而是有理有据的合理推敲。

青锋：我以为，情之一字，最是害人。

殷枢愣了愣。

殷枢：也不是所有感情都那般的。

我点头表示认可。我在凡界听过许多话本变文，讲到情爱之类，总是逃不过生离死别爱恨情仇，但仔细想想平淡而又完满的爱情谁会将它拿来写成故事？笔者写得，看客还尚且不喜看它。好故事总要波澜曲折，最好再添油加醋些撕心裂肺的相爱相杀才最有看头。

殷枢与我讲了一段北辰飞升前的故事。

彼年，关中地区大旱，两年未见下一滴水，北辰云游到关中时，在路边救得一个快被渴死的女人。

那已是北辰修行的第三百七十二年，修仙之人食风饮露，就算不吃不喝也能活，但凡人不是，凡人几日没有水喝就要死，于是北辰突发善心，竟割腕取血来喂那女人，那个女人便是那日我们见到的仓苓。

那时的仓苓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乞讨为生的可怜的女人。

其实要救人的根本方法是想想如何能让老天降下一场雨，可像北辰那样的，见到一个可怜人，就尽力去救一个可怜人，然而终究是救不了千千万万人的，这样的人能成仙，大约也是有一些机缘巧合——这天下事大约都有机缘。

仓苓醒后为报救命之恩说要跟随北辰，当牛做马为奴为婢都心甘情愿。

修行之人本是孑然一身，也本该无牵无挂，故而起初北辰原是拒绝仓苓的，可仓苓跟了他一路，他本可以施个小法术甩掉她，到底没有忍心。

于是两个本来都该是独自漂泊在这尘世间的人互相成了对方的依靠，这依靠很快也变成了别的东西。

青锋：可北辰成了仙之后就娶了玉渡，这样薄情的人也能成仙么？

殷枢：北辰从未讲过他喜欢仓苓。

仓苓在北辰身边呆了二十年。北辰教会她驻颜之术，使她亦能够长生不老。

他们二人一直云游四方，因为北辰说他在等一个机缘，一个能够让他羽化登仙的机缘。仓苓愿意随他一起等，因为仓苓觉得北辰救她必然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会令她如此动心了，即使她也不知道这动心到底是因为恩情还是爱情。

仓苓：倘使有一日你成仙了，我便又是无依无靠一个人。

或许是害怕北辰成仙以后抛下她不管，仓苓有一日将这句话对北辰说了出来。

北辰：你可以同我一道去九重天上。我带你去，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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