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来,我甚至有些习惯跟着殷枢一路向北的日子了。
他有时候会停下来,然后将腰间的水壶递给我,我便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喝上一口,然后再递还给他。
第三天快过去的时候,他登上一个小沙丘,就这样立了一会儿,然后一脚踩空在沙丘的顶端。
我好不容易才在半途抓住他的一只脚,没有叫他继续滚下去。
我托腮蹲在仰面朝天的殷枢身前,看了一眼天,又看了一眼他,然后摸了摸肚子,里面的食物尚未消化完全,现在用饭似乎不能最好的发挥食材的鲜美。
我思索了许久也没有想通他为什么就此一睡不醒。后来才恍悟,他是个人,人一日三餐,是要吃饭喝水的。
我从他腰间抽了水壶,拿在手里晃了晃,不出所料的空空如也。
想我也在这蛮荒之中叱咤风云了数百年,此时却要为了猪饲料发愁。
可这蛮荒之大,哪里来的水呢。
我瞧见一只白毛小犬似的四脚兽途径我附近的时候,朝着一块石头,抬起一条腿,撒了一泡尿。
我看看它,然后又看看手里的水壶。
所幸后来我意识到这样做未免有些太丧心病狂,事实证明殷枢知道我当年有过这种想法的时候差点想要打死我。
我跑上前揪住四脚小兽的后颈,用力一扯。这事我做得还算熟练,那小兽瞬时没了生息,皮肉分离。
我在蛮荒有个熟识的紧的谪仙,昔年他方才被谪下来的时候,看见生肉甚至会吐,他说神仙能够吸风饮露,靠着吸收天地精华存活,而凡人懂得特别的烹调手段,只有你们这些妖不妖鬼不鬼的东西才喜食生肉。
不过可惜得很,他被削了仙骨之后自然是没法子继续吸风饮露,在说着所谓“辟谷”七七四十九天还差四十七天的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仙风道骨,与蛮荒其他生灵一道吃生肉,饮生血。
我思索了很久是将这倒霉的小兽直接塞到殷枢嘴里还是剁碎了再塞到他的嘴里,反正我不懂烹调,就算他不食生肉我也不知道该从哪去找来几个人间的美味佳肴。
就像那些个来到这里的谪仙,总能习惯的。
我伸手去掰他的嘴,想将食物塞进去,凑近的时候听见他口中低声的喃喃。
或许是他要找的女子的名字。
好像叫“清风”。
这名字当真是有些随便,倘使放在神话故事里,或许只能做道馆里看门的小门童。
我如是想着。
我正要将手里的肉塞到殷枢嘴里的时候,有人打断了我。
我转身看见常乐抱臂站在我身后,黑色的袍子似乎湿漉漉的,有液体从袍角处滴落,是鲜红的、尚未干涸的血。
他就是那个说要“辟谷”最终失败的谪仙。
白夷巧呀。
常乐:真巧。
常乐与他名字一样,至少我见他的时候他永远在笑,但不是那种阳光灿烂又或者温和的笑容,那笑容就好像是随时随地可以把任何生灵捏在手里随意把玩的笑。
如果光看面相,他就是个自负且满脑子坏主意的少年,谁会想到他也曾背负数千条人命。
常乐:你几时有了养宠物的兴致?
白夷你该问问我为何要养宠物。
常乐:那你为何要养宠物?
白夷养肥了好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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