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惠风和畅、天朗气清。本上神早早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又叫醒了饺子,与帝君一行前去九重天。
本上神和帝君成亲的次年,九重天坐镇的玉帝和三哥说,要办一个关于小天孙和本上神与帝君的酒宴。
本上神和帝君二人,成了亲,请遍了四海八荒,自是没什么可以办的了,而宋泱泱,尚且还没有过千岁,也办不成什么千岁贺宴。
所以,众仙只当是一个寻常酒宴。
既然存了这个考量,赴宴的神仙上到几位洪荒上神,下到一众下界的小地仙,拿了帖,都来的很积极。
泡在宴中时,她瞧着一院子带雨的梨花出神。
但这孟春冷雨和这令人心烦的梨花景,却令本上神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同帝君初见之时。
那倒着实是许久前的往事了。
究竟是几百年前,还是几千年前,其实本上神并没有细算过,总归便是那么个时候。
其实,这个宴上,男女比起来,女仙来的更多一些。
为何会有这一茬事儿呢?
乃是因为玉帝丢出一个消息,昭告四海八荒,这一场大宴,帝君和析纯上神,以及二人的女儿也会出席。
其实几位洪荒上神,对于帝君能否赴宴没有什么兴致,但是这并非代表,下界的小地仙也没有这个兴趣。
且素来只为了十四公主奔波的知礼上神,今天也出席了这个大宴,怎能让人不激动呢?
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一放出去,四海六合都动了几动,且还得是女人,动得尤其厉害。
连一开始安排好的座位,都少了许多,玉帝望着一众人,捻须想着,看来,还得是父神一家子来了,影响力才大一些。
试想,几个面容俊俏,且又万分儒雅的上神,坐在自己的对面,无论换作哪一个女子,都得晕上一晕,醒来眼中还冒着光呢。
且倘若好好打扮一番,去尊神跟前敬一敬酒,再说两句话,无论叫哪一个尊神看上了,都是殊荣。
再则,帝君他老人家虽已娶了上神,但却可以代表,帝君他真的见着好的会娶,且男人这个东西呢,一向后宫八千美人,想着,一众女仙都觉得自己有很大的机会。
在座的几个人,心中各有想法,但面上却都表现的波澜不惊。
因为大家接了帖,都来的很痛快,且有的尊神还将老小都给弄了过来,可见四海八荒对于九重天的重视,因此,宴会上,譬如哪家女眷,想僭越礼制,来奏个小曲呀,献个小舞呀,玉帝坐在高台上,也准得挺痛快。
殿中一时丝竹声四起,几个女眷着了一身赤色衣衫,在戏台中舞着,一边唱着不知道是什么。
在比玉帝更上一层的高台上,帝君的位置有析纯上神坐镇。
上神今个儿,虽只着一袭白衫,但却美的不可方物,衬着一张脸,倒也不显得没有一点血色,眼中柔和,却令人不敢直视。
乃可以用棉花团里藏尖刀这句话形容。
上神的脸上,虽有着柔和的笑,但是,一众女仙如果想将眼波,朝着时礼帝座处抛一抛……
当然,等闲者的确不敢抛这个眼波,偶而有几个不懂事且年纪小的,那一双眼刚变了便神色,正要抛出这个眼波,已被上神她轻描淡写点过来的目光冻成了冰碴子。
另一边,帝君坐在一张玉桌前,一边和命格叙着话。女眷虽在台上舞的入神,但偶尔用余光一瞥,却见着帝君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所以,有的女眷便以为自己不够靓丽,将胭脂水粉的味道,给弄的更重了一些。
序秋在一旁服侍本上神喝茶时,小心翼翼禀道:“殿下,您看现在的一众女眷,还真是那什么,帝君虽没有什么表现,但奴想着,殿下何不去管一管?”
所有的宫宴都离不开宫娥和小厮的张罗,宴会上出了乱子,自然有她们一部分责任。
本上神将一个紫檀的木簪,在发间比了比,问序秋:“这几个似要贴上去的女眷,来多久了?”
序秋道:“殿下今日起得稍迟,这几个女眷,玉帝还没来,便已经来了,说是来找离帝君近一些的位置,算算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吧。”
本上神执木簪的手顿下,道:“那女眷明知道有本上神坐镇,为何还要这么做呢?”她隔着窗,瞧了瞧外面,天色青青,在等一场雨。
她道:“殿下刚和帝君成亲不久,随便让其他女眷插足了,容易给人落下话柄。”
的确,序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倘本上神连这个事儿,都没有什么表示,那么,眼前的一众女眷只会愈发的变本加厉,宴后,更少不了要人说闲话。
说完,她又窥探了一下本上神的脸色,添道:“而且,那么多女眷在一旁,奴婢怕殿下生帝君的气,伤了和气可不好。”
本上神笑了笑:“这有什么好气的?”又道,“叫帝君过来吧,若是怕人说闲话,说是本上神要求的。”
序秋似乎就等着她的这句话,眼睛一弯,道:“是,奴婢这就召他进来。”
她几步走到帝君的座位旁,一脸严肃地开口道:“帝君,帝后有事需召您过去。”
话音未落,白衣青年凝目看她片刻,转头看了一眼命格,淡然道:“你这样的单身狗,在这坐着吧,纯儿心中不舒服了,我得去陪着。”
命格听见这一句话,瞧着白衣青年沉肃的脸色,笑道,“你这个模样,倒不多见,不过,能有一个女子,能这么镇的住你,也是个颇好的好事。”
白衣青年叹息一声:“那也可以不听她的话,可有什么办法呢?本君只爱她一个人,所以只想听她一个人的话。”
耳畔响起这一句话,本上神仰躺在藤编的凉榻上,将手搭在脑后,唇角轻轻一勾道:“和风,日影,今个儿,适合睡一觉,让我再偷一个浮生半日闲罢。”
看见殿下这个模样,她不由得一笑,且为殿下高兴道:“殿下别睡了,帝君马上过来了。”
他今天着了一袭白衫,且还有一些透,远远望去,隐约可以看到男子身材修长,一身熨帖的休闲服,将他的身形,勾描得十分俊朗。
“生气了?”他问道。
本上神一向不那么爱在房中点香,房中唯一没有东西,便是香料,但晚上在房中睡觉之时,点一些鹅梨帐中香。他一进来,本上神便闻到一抹熟悉的帐中香味。当年在凡间,由于到处都点这个帐中香,本上神便也没有那么上心,如今才隐约辨出,他身上的味道,的确不像是不小心沾上的,而是故意弄上的。
“不生气。”
她没有看他的表情,只低着头,坐在一旁,又命序秋给倒一壶新茶过来。
过了良久,只听见他语气轻缓,道:“别生我的气,以后再也不穿这一身了,好不好?”
帝君知道,女人所生的气,都是莫名其妙的,且还是奇怪的,而且没有征兆的。
宋析纯的语声含笑,道:“哪里。”又添道,“帝君乃洪荒尊神,我哪里会生帝君的气呢?序秋,你说对不对?”
不知为何,本上神虽看不清他,却仿佛能看到他的蹙眉,带着些难过,又带着几分柔和。仿佛因为本上神生了气,他便也跟着生了气,且难受了一般。
“尊神又能如何?你且还是创世之神呢。”帝君抱上她,嘴角噙出一点笑。
众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帝君他,帝君他竟真的...”一个女眷在一旁瞪眼道,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恼喘着粗气,“我....”
其他的女眷,也站起来亮出手。
站在远处听到这句话的玉帝再也忍不住。
“玉帝。”其中一位女眷,低声哀求,“我想求帝君,赐一个帝君的侧妃之位...”
一旁的她神情却有些恍惚。
侧妃?
且先不说,帝君与女眷是否认识。哪怕是认识,在活了数万年的光阴里,本上神也不曾见过这个人,今天却又突然在宴上开口,求一个帝君的侧妃之位?
是否,忒荒唐了?
原来,这个女眷,乃是凤凰族的皇长女,身份尊崇,但从少女时期开始,便只倾心于帝君一个人,虽知道了帝君已娶,但还是没有死心,只想求一个侧妃之位。
凤凰族一向依附于九重天,这个面,玉帝还真不能不卖。
“帝君觉得如何?”
一众仙坐在位置上都静的很,都觉得这个凰族嫡公主不要命了,才会说出这么无理且又无脑的要求。
“看纯儿吧。”他喊道,“纯儿,觉得如何呢?”
本上神知道,这个问题,是他故意这么问的。
“看帝君您了。”
她回答的滴水不漏。
“我闻时礼——”他说道,又站起身来,“这一辈子,只娶纯儿一个人。”
听见这一句话,在场所有人都一颤。
女眷牙咬的咯吱咯吱响,呼哧呼哧喷气,就像一只发狂的野兽,狠不得将眼前这少女给一口吞了。
“..早知道她不会肯的。”她说道,一甩衣袖,再次上前一步,到了宋析纯的跟前,看见她连退了三步站开,便在往前迈几步,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比这个女眷瘦小,此时咫尺之间丝毫不显得怯弱。
“你想要说什么?”
本上神开口问道。
“是因为你?因为你帝君才不想要的,都是因为你。”
女眷的语气,早已没了当初的温和,而是带了好几分怒气,似乎下一秒,便要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那又如何。”
你眼前这个人,这个你夜夜念着的人,这个左右想法的人,是本上神的。
“我早已说了,只娶纯儿一个人。”
说罢,帝君携她转身大步而去。
女眷看了看宋析纯,又看帝君,攥了攥拳头。
“凭什么?我什么地方比不上她?她会的我也会。”她喊道,甩手也大步而去。
虽然,从前在追帝君的这条路上,也难免让帝君给无视,且还要让一帮小厮给忽略,但这种被人狠狠故意伤害是第一次,这种感觉完全不同,尤其是当宋析纯轻蔑的看着她的时候。
在宴上献舞,的确是女眷的主意,她也知道,会发生什么结果,但这个结果,却只有她一个人来承受,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帝君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且无法阻止,痛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心...难受的很。
眼前的神君站在身边。
“靠这种手段,想要得到帝君的心,无疑是不可能的。”命格缓缓说道,“记住这个教训吧,将来你会受益的,哦,对了,别再惦记帝君,他有了上神,便不会再想着其他人。”
命格说罢,转身缓步而去。
直到这一瞬间,那个女眷,才在后面发出哭声,几个丫鬟也纷纷围上去,扶起她,又乱乱的安慰着....
门外白日青天,房中鸳帐高悬。
少女着一条薄似轻纱的衣衫,裸出一大片幼白的肌肤,一只手轻轻贴在青年的胸口上。
帝君瞧见她睁开的眼,似乎怔了一怔,目光盯着她的脸许久,才沉声问她:“醒了?想吃点什么吗?”
她看着这样的帝君,心中有一些动容。
方才回来,到现在,身体还软绵绵的,并没有什么力气,但手上的一点力气,足够本上神扯住他的衣领了。
帝君凝目看着她,青丝垂落在她的肩头,仍沉声问她:“生我的气了?”
本上神没有什么生气的地方,但也须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这个问题,他问的不错。
“对。”
她回答道。
“那要我如何做呢?”
他的声音柔了几分。
这一次,她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力一动,将他的衣领扯的更近一些。
“纯儿,轻一些,很勒。”
帝君眼中含了几分深幽。
其实,本上神做这个动作时,还有一些不好意思,但这个动作一口气做出来时,已经不知道 “不好意思” 这四个字该如何写。
他还真是脸皮厚。
本上神还尚且有几分羞,而他呢,却一点儿也不害羞。
这让她不禁觉得有几分失望。
隔着鼻尖,一个几乎贴上的距离,帝君看了她片刻,而后极泰然地低头,贴上了她的唇瓣。
她没有失望了。
她呆了。
其中,他虽娴熟,但却常睁开眼,看着她的表现,一边又照顾着她的感受。
实际上,她不那么会回应,只是闭上眼,任由着帝君在唇瓣上肆意妄为。现在只觉得,脑中乱的像一锅热粥,也不知道该去做一些什么好。
这个动作持续了许久,令本上神有些呼吸困难。
他从容的放开她,轻抚上她的脸庞,问道:“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声音还含了几分沉哑。
这个声音,一向得本上神青睐,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用这样的声音说话,无疑是要命的。
想着,她的脸又红了几分。
且还更烫了几分。
“好,我不生气了。”
她酿出气,含糊道。
见着眼前的少女这么回答,他笑了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话。
“只是,只是方才那个女眷,那么大胆,说想要做你的侧妃,我有点生气。” 她委屈的低下头。
“我不会娶她。”
帝君这一句话,无疑给她打了一剂定心药。
想了半天,他似乎要说什么,又停了半天,他才开口问道:“那么,方才是哪个先扯了我的衣领的,还记不记得?”
听见这一句话,本上神马上放开他,滚到床的另一边去,却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是觉得,这个事,的确是本上神主动了,羞了一些。
“帝君,你听我说,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三哥教我,说,女人不主动的话,会被夫家退婚的。”
她这个瞎话编的很认真。
本上神想了半天,底气不足地嗫嚅:“不过,你说得对,是我先扯你的。”说完,又狡辩着,“不过呢,你吧,是我的夫君,我还不能为所欲为么?” 说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她觉得很有底气。
对,这是她的人了。
那么,既然帝君都是她的人了,她想如何便如何,这个正常的不行,那么,帝君还她的跟前耍帅逞威风,这便是帝君的不对了。
想到这,本上神觉得自己分外有理。
“对,你已经是本上神的人了,还这么不知好歹吗?竟在本上神的面前耍威风!”她一时豪气冲天。
“你嘛,本上神想干什么便干什么,我的人,为什么不行呢?你说是吧?但是你,不能反过来,想对我做什么,便做什么。”
这句话,她说的还更有底气了几分。
一口气说完一篇话,着实有一些乏了,但是,想了一会儿,本上神觉得,连自己都镇住了,遑论帝君,或者其他人。
帝君像是反应了许久。
看着他良久不发话,本上神觉得,他的确是镇住了,才不开口的。
“你说的很对。”
他回答道,脸上还有几分开心,似乎因为这一句话,他才那么的高兴一般。
“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他这两句话入耳,宋析纯反而自卑了几分,问他为什么没有被镇住。
他呆了一呆,答着:“我也想,只是,你不够威风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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