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中嗅到安神香,房中的窗户并未关的严实,月光探进来,夹杂了几片小雪花。
帝君和她,困在宫中已经第三天。
因而她一直没有醒过来,帝君便在身旁看着,受这种安神香吸引,房中的氛围愈发安稳,暗淡的夜色中,几颗寂寥的星子遥遥挂在天空之中。
那日,帝君他老人家顶着众神你一嘴我一嘴的争议,义无反顾地带上了上神,什么也没有说,便走进了自己的宫中,这个举动,令请罪站在雪地之外的一干人等都极其震惑。
上至天上下至地下,哪一个神仙不知道,从常仪神修补圆月,而凐灭之后,常仪月母的后继者,仪纯神与帝君,便甚少露面,连着玉帝请宴,也不肯出来表个态度,而帝君一向与仪纯娘娘交好,只是救一救,便也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上神一向法力无边,与玉帝并肩,今天,竟这么容易倒下了?还有帝君他老人家,不理世事,不问闲事,说话也嫌累,今日竟这样从容地带上了上神,毫无犹疑地回了自己的宫中么?
想着,几个尊神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模样。
九重天上早已有了传闻,说司章下界仙山的孟盼,与帝君有一层那样的关系,但孟盼那个女子太过于跋扈,来日成了帝后,怕是四海八荒都不能同意。
那天,帝君和上神独自回去,孟盼在一旁看的眼圈发红,帝君却连看也没有看过一眼,想必,孟盼与帝君的关系,出现了裂痕。
但孟盼,第二天又表现出了与帝君重归于好的表现。
想到这里,许多人的脑中先是一惑。
他三人,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一震一惑后,列位小神仙在思而不得之际,想起来了这个事的缘由。
帝君他老人家,乃和上神交好,平时也没少有过交集,而上神遇到危险,帝君出来救一救,带回去给德高望重的药师看一看,算作什么事呢?这乃是仁慈心善之人的举动,忒感人,忒热心。
再想一想,他们几个,竟能拿孟盼这种小神仙,妄图与上神和帝君两位尊神比肩,简直是惭愧,且又算作一桩可笑的事儿。
某一位尊神出来,道上神遇险与各位在场之人无关,帝君却出面来护着上神,并将上神她给抱在怀中,令她靠着舒服一些。
看着这个画面,几个尊神心中的忏悔卡了一会儿。
……这也许是因为帝君和上神情比金坚,一定是这样的。
但下一刻,帝君又祭出长剑,护着上神的身体,走出来赛场,孟盼脸白如纸,想要去将帝君拉回来,却让帝君他老人家给无视,帝君从孟盼的身旁走过去,孟盼梨花带雨,死死咬住唇瓣,而他,却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
忧心之余,更多的是开心。
上神与孟盼相比,谁适合坐这个帝后的位置,用脚趾头想着,闭上眼睛来选,选的也是上神她老人家。
……帝君倘若真的娶了上神
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帝君已将上神拥的更深一些,再深一些,像做错了什么事,心中怀着愧疚一般。
此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尊神们不得而知,因为在看的上头之时,一朵朵祥云停在赛场,帝君他老人家已一脚踏上了一朵金灿灿的祥云。
待似锦霞的云潮滚滚退去后,结界中却已不见帝君二人的影子,只见朵朵祥云开在半空中,没有半点暖景,仍那么的寒冷。
第三日的下午,一众神仙全走至歧阳宫外,因为害怕打扰了她,便将这一次的审问开在了门口,且还设了结界。
他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连着在凡间,他也只为了救她一次,而弃了她一个人留在那儿,让她一个人带大饺子。
便是上了九重天,再重逢,他也并不知道,在眼前少女模样的那个人,以及牵着的小童子,就是他的女儿,是他和她的女儿。
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事,他只觉得,只有这一次,他才能为她做点什么,弥补一些什么。
帝君入座,坐在最高台,在这一围人群中,照神位来排,位阶最高的自然当数命格神君。
闲散的命格站在一旁,看着几位尊神望过来炽热的目光,巴巴地望着帝君他老人家拿主意。帝君入座,设下一层结界,远目良久,一只手敲了敲茶几:“连累几位在宫前受冻,但今天召各位来,乃是为了比赛的事,如果都不肯说出实话,”他停了一会儿,又开口,“也许要在场的所有人付出一些代价。”
帝君的一番话说的轻松,其实,暗地里却是将刀尖对着众人。
孟盼过了良久,才慢吞吞出场,一出来,着了一袭白衣白裙,面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也没有抬手去拭一拭眼泪。
“帝君,”孟盼走到他的跟前,“可否听孟盼一句话?”
他没什么表示,点了点头。
命格也伸出手,将尚且还跪在地上的孟盼给扶起来。
“昨天,孟盼在赛场中所见,乃是有人暗中害了上神,我也觉得惋惜,只不过,那是一介小仙,小仙刚上天庭,尚且对于这一些不大了解,还请帝君开恩。”
说罢,孟盼叩首三声。
“开恩?”他喊道,“他的命是命,上神的命便不算命了吗?方才上九重天又如何?”
他并非是什么仁慈的神仙,别说放过那个人,便是留个完整的尸首,他也不觉得愿意,他从来没有为她做些什么,既然她注定要恨他,不如恨得彻底一些,想着,帝君含笑一摊手。
帝君看着她。
“帝君成全吧。”孟盼求着道,“看在父亲的面上。”
孟盼再次对他施礼。
“你的父亲,一定想不到,在今天,他的女儿竟利用他去害别的人。”帝君握着瓷杯看她一刻。
这一场谈判下来,他越谈越疲惫,只想快一些结束,想要回去房中,想去看一看她。
“帝君留步。”他道,一甩袖,“帝君留步,小的有要事禀报。”
闻言,帝君退出了厅内,听得序淮在内高声唤一句叫什么丫鬟去沏茶。
帝君将这个场面托付给命格,从远处疾步而来,不忘对老凤凰含笑点头施礼。
“叫丫鬟过来,宫中来了客人,来厅中沏茶。”接着,内里传来序淮没好气的喊声。
老凤凰看了眼帝君,帝君作了个请的动作,对他笑了笑,二人便一前一后向外走去。
走了不多远,就看到一胖一瘦两个丫鬟结伴而来,年纪十七八岁左右,正是帝君的两个贴身丫鬟。
“序淮,这几天在宫中,少大声喧哗。”帝君叮嘱道。
序淮应了声是,先迎上施礼。
“帝君正让请您二位来。”他说道。
老凤凰夫妇的视线落在序淮身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打招呼,没想到,序淮已经先施礼。
“听说,上神近来得了白芨的照拂,已经好多了是不是?但还是要多注意身子。”老凤凰拍了拍序淮的手,和气地说道。
帝君走在序淮身后,笑了笑,又闷闷地道声谢。
“等真相大白了,再让那个人给帝君赔礼。”老凤凰板着脸说道,“你再打他一顿出气。”
夫妇两个人,如同上神这么大的时候,在横行乡里,像这样被打个半死的,数都数不过来,哪里道过歉。
眼下,看见上神遇了危险,作为过命的交往,心中定不好受的。
对于老凤凰夫妇两个人,话里话外酸呼呼的意思,序淮作为一个年轻人,只当作没听懂。
“这桩事不算作什么小事。”他说道,“赛场上,有参赛者被暗算,这一桩事如果不处理妥当,四海八荒的神仙,便再也没有人敢上九重天。”
当老凤凰想了半天,再说出暗算上神的那一个人,乃是帝君身旁的孟盼之时,两个丫鬟眼睛一亮,有些惊讶意外。
“果真...”另一个丫鬟急急道。
序淮站出来,截住丫鬟的话。
“上神乃我年少时至现在的过命之交,上神有难,我不能不管。”他说道,带着欣慰,“只是,九重天上有传闻,帝君与孟盼的关系并非一般,还请帝君,也看在上神的面上,从轻责罚。”
“本君知道。”他点了点头,并木再开口说什么,只是命序淮再沏一壶新茶来,老凤凰夫妇因为临时有事,便匆匆的赶了出去,留下帝君一人,序淮站在一旁,看着他老人家自己和自己下了一天的棋。
“上神醒了?快过去吧,帝君担心了几天。”序淮说道。
序淮心道姑奶奶你可醒了,帝君在宫中茶不思饭不想,眼下,姑奶奶醒了,便能轻松了。
帝君看见她,神情比先前轻松许多........序淮站在一旁,虽擅自叨扰了上神,但这次就算被帝君他老人家再骂一顿也值得了。
还好这丫鬟懂事,知道主动来说好话,不错,不错。
“叩见上神。。”
“序淮见过上神。”
她脸上还有几分白,笑着点头,看着序淮走了过去,不待几个丫鬟回来引路,她便疾步冲进了正厅,倒把序淮和帝君给吓了一跳。
“你醒了。”
宋析纯听得皱眉。
“你们说什么呢?”她问道。
帝君和序淮站在一块儿,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既便他现在说出什么来,想必就着她这个状态,也没法听出来什么。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她又道:“我睡了多久?”
帝君再一次行到她的身边,告诉她:
“你睡了很久,一直都在我的宫中,但你其实不用怕,我没对你做什么。”
“上神,帝君可不是空手来的,还带了一盒点心,一盒南天门的小铺做的点心。”
人生三大乐趣,无非吃、喝、睡。
本上神从小便爱吃那的点心,只可惜,这两个老神仙只在南天门下开了一家铺子,时而来开着玩一玩儿,平常都闭门不出,别无其他分号。自从凡间来了九重天,她便再没有饱过口福。
本上神爱吃点心,这个小癖好,也只有父神知道而已。
帝君他老人家当真神通广大,也不知道从哪里琢磨出来,她喜欢吃点心,尤其爱南天门的小铺,今天带了许多来。
一骨碌洗漱了一番,又梳了梳头,才坐在帝君的身旁。一束光探进来,他的手衬得纤细修长,颇有几分清冷。
“本君想和你说一件事,”他想了半天,没想出是否该开口,又等了一炷香,他才开了口,“你在凡间,那个凡人,温小公子,是本君在凡间的历劫之身。”
本上神一骨碌坐起来,顶着乱发笑着和他说话道:“序淮,给我沏一杯茶。”
想着,她又开口问:“帝君竟也知道我一直想着那个凡人,恕我一句冒昧,帝君与温小公子,的确长的一般无二,连我第一次见着帝君,也觉得是温小公子转世成了神一般。”
想着,本上神为他亲切的态度愣了愣。
本上神心中,的确不否认,帝君他与温小公子长的一模一样,连着温小公子亲生女儿饺子一瞧,都将帝君错认成了亲爹,前一段时间,望着他这张脸,本上神并非没有震惊,但温小公子只是温小公子,帝君还是帝君,两个人联系不上的。
行到他身畔,本上神开门见山道:“本上神眼下不否认,你和他长的一模一样,”接着道,“但你是你,他是他,无论是凡人还是神仙,亦或者说是什么其他的身份,二者都不相联系。”
他不置可否,道:“我明白。”语调低沉,“我会唤命格过来,复了你缺失的记忆。”
她扯了扯嘴角:“我与你从来没有一段是什么过往,唤命格,命格又能知道什么呢?”斟酌道,“这……怕是有些不妥吧。”
“序淮,召命格进来。”
他轻唤一声,序淮眼中似有一团什么情绪,呆了良久,才应了声是,匆匆出了门去,与门口站着的丫鬟道,帝君召见命格神君,劳烦二人去命格的府上请上一请。
本上神叹口气,在他身畔坐下:“这样吧,命格想着也不知道什么,召进来吧。”不等他同意,我的目光就落在他手畔的锦盒上,道,“命格他来便来,你还带什么礼数招待他呢,太见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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