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日星君将云布的敞开,本上神才醒来。
帝君这一掌劈的用力,导致本上神从昨天昏睡到了今天,一醒来,要干什么事,喝什么茶,做什么饭,全部给忘了个干净。
坐到了下午,本上神还是在感慨,帝君这一掌,忒用力,忒有劲儿。
下次要做什么事,一定得先避开他。
帝君将本上神劈晕后的第三日,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孤身准备去闯镇妖塔,最后却落个被禁足的下场。
其时,她一大早去集市中买了一筐枇杷果,沿着同往常一般的小道,一路行至门口,才进门方才枇杷,刚要踏出去一条腿,砰,瞬间被强大的镜墙反弹回去。
她从小跟着父神长大,除了学业开外的,父神对于其他的事,其实并没有多么的在意,于是,便是三哥与她四处跑,父神也对她十分纵容,所以她自还是个少女之时,便不知道听话着两个字该怎么写。有几回,父神脾气虽好,但被仍会被三哥与她给气得发狠,从而关二人的禁闭。
但父神心软,一向不会关太久,机关也设的小儿科,所以,也只能说算作白关。
她小的时候,在这种事情上着实也很有经验,要么砸碎了屋中的窗,要么将门给变走,她总能想出一个方法来。但这一回,以前学的招数,破天荒的全不顶用。
本上神身畔的丫鬟没有沉住气,笑了一声道:“帝君这是准备关上神禁闭了么?”
宋析纯眼风扫了她一下,不置可否,隔了会儿才道:“你且先去偏殿请帝君过来,便说,本上神有话与他说。”
丫鬟道了句是,匆忙地走进去请帝君他老人家过来。
又过了一炷香。
帝君起床抬手系外袍,目光对上她怒火中烧的一双眼,一副懒洋洋还没睡醒的模样道:“我似乎听说你对那个什么镇妖塔的草药很有兴趣。”
她没理他。良久,见自个儿出不去了,她气得停下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看来帝君的意思是,要将我关在宫中禁闭了?”
她表示不解。
帝君道,近来九重天上有一场武会,武会赢了所有人,便能得到本上神想要的那一株草药。
“你不会是在诓我吧?”
帝君坐下,伺候笔墨的序淮给倒上一杯茶。
“诓你有什么好处。”
这话并非在问她,她晓得,这一句肯定句。
“那我报名,”本上神想了想,又问他,“但这和你将我关在宫中有什么联系么?”
“当然有关系,关系重大。”
宋析纯心中一面奇怪,这么多年听说帝君一向不理世事,除开什么时候他也开始多理闲事了?一面仍然不解地道:“但这同你将我关起来有什么干系?”
帝君轻笑一声,淡然道:“本君用的是本君的名义写的引荐信,现在九重天上下全都知道,你如果输了,我在九重天,是不是会很没有面子?”
本上神从小一向不学无术,父神捉住了便是一顿胖揍,眼下要本上神去比这个赛,委实强人所难了一些。
“那你大可以放我自己练习的。”
帝君垂眼看着她,系好衣带,缓缓道:“我知道,但因为怕你输的太惨,所以将你关起来,教你一些功夫。”
其时,一湖水面风而来,惊起二三春鸟,飞得丈高撞到结界,又笨重地摔下来。闻时礼他老人家,自几十万年之前化生,活了万万年,从没有听说他有兴趣收什么徒弟,谁能得他的教导,算作幸运的很了。虽说九重天上有许多的尊神也仰慕他,亲口说过得帝君的教授,但,她也不信帝君真的有这个闲心做这一些。
这样一位尊神,今次竟浮出这种闲心来,说要点化她,宋析纯感到很稀奇。
但本上神一向顽劣,饺子更是得了本上神亲授,比本上神更加的可怕,做的混账事儿也更加的多。但,本上神要是能闭关,再受帝君几日教导,学一学帝君的技巧,到了彼时,再去武打场上,说不定取胜的几率也大。
她答应的这么痛苦,其实,还有一个更真实的原因,她分外看重的切磋,只安排在三天之后。自古来,所谓竞赛,不过只有舞枪弄棒,舞枪这个事,本上神打小便没有在九重天听说过,在凡间时倒是见过。至于弄棒呢,本上神从小得了父神的熏陶,这么高难度的事,本上神学不来。
所以,得出一个结论,本上神既不会舞枪,也不会弄棒。
但也不知道帝君他老人家要教一些什么给她?
七天前,她听说这一回的切磋放在了南天门处,按九重天的规矩,能否进的了决赛,决定了她能不能拿到那草药,只不过,比的可能也并非舞枪弄棒,而是比剑什么的也说不准。幸亏有天上的唐怀行带来消息,此次并没有翻出太大的花样,中规中矩,乃比剑与赛马。
赛马嘛,她觉得这个简单,她从小就是骑着马儿四处跑长大的。
但,当唐怀行带了规矩卷来,摊开了给她看的时候,望着荆棘铺满的地上,她难得蒙了一会儿。
据说,赛马上让人骑在马背上,从一十七天的欲言宫跑到南天门,谁先掉下马背,谁就算输时,她一听,只觉得更蒙了。父神还在时,也常弄出一些名堂来,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玩儿法。
她一大早准备赶去外面,请唐怀行点化,不料忘了还有个帝君在房中,于是,便被结界挡了回来,帝君一挥手,又将结界加固了一层,道一句要亲自来点化她。
宋析纯尚且灵台还不那么清醒,在愤怒之中,又晕乎了一阵,回神时,锅中正在炖着粘粘稠稠的黏粥,又想了一会儿,她心中突然一沉:本上神为何要听他的话?他从前是这样好心的人吗?或许他只是想耍一耍自个儿?那么为什么要耍本上神呢?难道是为了开心吗?
一定是这样的。
坐在小厨房中,自己吃了几口粥,后来,那个锅究竟是谁洗的,她没有那么注意。只是路过帝君暂住的房中,隐约听见帝君和一个女子在一起,一边商量这三天的任务。而那个女子,似乎并非是九重天上的神仙,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
看着那女子和帝君在房中,她愈发肯定,帝君一定是在耍她,本着妙华宫乃自个儿家的风度,她本来想将二人丢出去,但是想了一个上午,才悟出一个道理。
要请帝君出去,不能硬碰硬。
第二天傍晚时分,随着密密的风扫过廊下开散的几株瘦荷。
她不情不愿地捏了个诀,闪至与帝君约定的后院,方走进后院,一双眼睛一时瞪大。
院中有两匹马,栓在了一边的宫墙旁,地上布了许多的荆棘。收回散去很远的思绪的时候,云已经悄然变换了颜色,余下这一点金色泯入了山际,藏匿于大片的桃花背后。
本上神抬起手捋了捋衣袖:“真舍得下血本。”
周砚和本上神,今天在妙华宫的后院落了脚。
亏他生得秀气,安静立在那里,大家也看不出他曾经是个五大三粗的将军。
“你二人来做什么?”
彼时,本上神沿着周砚的目光望去,一匹马的旁边,他的目光系在一位着竖领襦衫的姑娘身上。她不由得多看了这位姑娘两眼。但周砚这个人,虽说没有什么长进,但在说话这一方面,至少好了一些。
“这姑娘,恕老子直言,长的不咋。”
周砚啃了一口桃花酥,看了本上神一眼,又看了那一个姑娘一眼。
恕本上神也眼拙,也看不出这个姑娘有什么特别之处,天底下着襦衫的姑娘千千万,眼前的人,着实长的不那么好看。
还没听到本上神的回应,就听到一个沉厚的男声:“这两人,一个是月娘,一个,是得了月娘的点化,飞升上九重天的仙官周砚。”
二人循声望去,视线的尽头停在了一身绣了祥云的靴上,往上是一角月白色的衣袂。
那姑娘却不知何时折了回来,在风中看着帝君笑,眼角眉梢都带着暖意。
他将手中荷包递向在他身后的姑娘,面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闺阁之物,自己收好了。”
本上神看着两个人,脸一烧,听他又若无其事地道:“孟盼丢了东西,本君陪着去找了一会儿,耽误了。”
他仍那么的温柔。
那握住荷包的手指修长而匀称。
那一位姑娘红了脸,有些紧张地接过他递去的荷包,道:“多……多谢帝君,臣下次一定注意点。”
身畔的周砚瞪着那一个姑娘,眼中有冷冷的神色略过,再一看,又没了那种冷的可怕的神色。
本上神没做什么,若无其事地绕过她,朝帝君走去,那姑娘和没见着本上神一般,亲切道:“帝君方才因为臣的东西丢失,那样急,都出汗了。” 说着,那一位姑娘摸出帕子,往他脸上送去,柔声道,“来,我帮您擦一擦汗。”
本上神和周砚怔在那里。
周砚拿糕点的手顿了顿:“大家都是来和帝君学习的,做这些做什么?那些话说的成了什么模样,帝君只不过给你找了个荷包,能说明什么?又能配什么?”
“我若不配,” 少女淡淡抬眼,依然面无表情,“你便配了吗?便能占着帝君不放了吗?”
“姑娘口口声声看不起月娘,难道姑娘与我二人不也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神仙么?”
本上神勾了勾唇角:“你知不知道,对着尊神不敬,出言不逊,可是死罪。”
她一篇话说的轻松,但足以震慑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颤了一颤,后退了几步,贴上了宫墙。
“更何况,” 她喝了一口水,继续道,“这是本上神的妙华宫,何时轮到一个,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小神仙来当家了?”
那女子整个人都凝滞住了,面色雪白地僵在了宫墙旁,半晌,声音喑哑道:“我没有!”
帝君像是并没有将这一桩事给放在心上,命序淮去煮茶来,又变出来一套茶具,坐在本上神和那个女子面前,看着这一出戏究竟会如何唱。
“真是放肆。”
本上神劳烦序淮也弄一杯热茶来,自个儿变出一块太师椅,坐在椅子上。
“...帝君,帝君可要为臣做主,上神竟这么可恶,要杀了臣妾!”
此时,周砚真是庆幸自己留了下来,面向站在姑娘身旁的几个宫婢,沉着脸一派威严:“还愣着做什么,姑娘身体不适应,无法完成今天的任务,还不赶紧将姑娘送回去?”
周砚在九重天上,并非是个有威望的仙官,况且,身旁的那十几个宫婢还是帝君身边的,更不可能听他的指示。
“不必了,去太上老君那取一味药,服下了,便不再乱说胡话了。” 本上神召了序淮来,语气说的轻松。
听见这一句话,那个女子吓得更甚,跪在地上求着帝君。
帝君今天似乎吃错了药,很承那个女子的情,不咸不淡地与本上神道:“算了,别耽误了时间,放了她吧。”
本上神承着需要帝君点化的恩,并没有再迁怒那一个女子什么。
只是,见帝君这么维护那个女子,本上神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不悦来。
自从本上神对着帝君一张和温小公子一模一样的脸,便有一些奇怪,看见了其他的女子靠近帝君,心中便容易生出几分不甘,但分明,本上神与帝君又并没有什么关系。
“上神息怒,帝君息怒,小的马上去办。”
宫婢说的去办,办的是去太上老君那一处拿这一味药。
别看她在帝君面前是个小弟,但比起威望,本上神乃世间的最后一位女和月母,在九重天之上,以及四海八荒之内,可一直都是横着走的。宫婢方才被本上神一训,吓的颤了个不停,不敢怠慢,立刻去太上老君那儿取了药来,给那个女子服下。
孟盼服下药,无法说话,侧身紧攥着衣衫,横眉怒目地瞪着二人,一双眼被怒火烧得通红。
“哦,你叫孟盼是么?下次见了本上神,记得行大礼。”
本上神丝毫不肯给帝君和孟盼面子,记着了名字,便转过身召周砚一块儿回正殿泡茶去了。
回去后,本上神若有所思,周砚问本上神在想什么,本上神望了她半天,道:“我在想,帝君是不是真的对孟盼有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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