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前坐三十年,只为等一不归人。
三十又三十,归人当不归。
三十复三十,银发盖头妻。
我有罪。
亦有悔。
悔大于罪,罪莫过悔。
*
“你看那三生石边是不是坐了个人?”
来往的魂魄依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巨大的石碑旁,却有一人佝偻坐着。
若不细看,是瞧不见的,那一身行头,仿佛要与周围融成一体,不知道的人当要问,三生石旁何时起了座小石包?
坐着的人,是个男子,走进了看,约莫二三十的年龄,背却怎得都直不起来,白衣黑袍披身,满头银发随意散在脑后。
这届的勾魂使是新来的,平日里无事,也就站在忘川旁静静地望着他。
他就坐在那石头旁,日复一日,从未动过,静地好像没有呼吸,周身的帝王气息中又夹杂着衰败之仪,让人不敢打扰。
见他一直闭眼长阖,也不敢出言攀谈,如今他倒是被这届鬼魂给惊醒了。
他正要呵斥,却不料男子慢慢睁开双眼,向那众鬼混瞧去,一抬眸,眼里竟无瞳仁,清淡的眼白占据整个眼眶。
纵使是索命的无常,也微愣了神,更遑论那些刚被勾了魂的鬼,接个收回视线,却叫他瞧见了这窘迫场景。
出乎意料的,他竟笑了起来。
这空荡地下,总算有了些活气。
听着他的笑声,那些鬼凑得更近了些。
这才瞧见,眼前坐着的是个人面桃花的俊俏公子,嘴唇微挑,泼有些薄凉之意。
这样的人,想来也是个凉薄之人。
送了孟婆汤,无常举着勾魂锁,哐当哐当向三生石走去。
“你在这多久了?”
带着那棺材板里的气息,漠然从身后飘来,着实有些惊人。
那男子倒是也不害怕,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三十年了罢。”
一开口,倒也和这悠悠冷水混为一谈了,毫无人气。
无常没多客套,白森森的爪子掀开衣摆,就地坐着,空挡的裤管里偶然能看见森森白骨。
“三十年?为何不入轮回?”
“我在等。”
“等谁?”
“等我的狐狸。”
我有罪。
在此,为等人,为赎罪。
“妖不入轮回。”
无常不懂他为何要在此干坐三十年,一口黄汤下肚,曾经沧海桑田皆可抹除,又何苦苦执着?
不入轮回……
那人将这四字嚼于唇齿间,一遍又一遍。
亦有悔。
单是这悔,足以让我蹉跎余生,永沦地狱。
可是步入地狱前,我却妄想着再来见你一面。
亲眼看你饮下那碗黄汤,让孟婆调得甜一些,亲自送你去下一个繁华盛世,一个,只属于你的盛世太平。
那里没有我。
见他这副模样,无常也没了耐心,起身走了,骨指刚踏出一步,就听得身后人喃喃。
“再等等吧。”
再等等,说不定……就来了。
说不定……
无常回头望了他一眼,那双空洞的眼里仿佛划过去什么东西。
“痴儿。”
若不是痴儿,又怎会在这三生石旁一坐三十载,等一不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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