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是真的不知悔改,若是悔改,又怎会还出现在他的跟前,她是真的……不知悔改啊。
春色蓦地笑了,“你瞧瞧这时黄昏将落,这个时候……我这红烛都要点燃了?公子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景朝辞蓦地攥住她的纤细的腕子。今早的时候,蒋程璧一派慌张的跑到了他面前,还十分反常的问他可是真的会捉妖?
他点头,便又听蒋程璧道,“城东的那位赵秀才突然暴毙,被开膛破肚,死相甚为惨烈。可是独独的那颗心脏不见了踪影。我是个读书人想来是不该相信的,可是……”蒋书生又沉吟了半晌,斟酌的开口,“那浑身的伤口撕裂的奇怪不像是被利刃所伤,有人说……是有妖怪作孽……”
景朝辞擦拭剑刃的手蓦然一顿,眸光尖锐的看向蒋书生,蒋书生被他尖锐的眸光吓得一抖,“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我也就是个看热闹的。”
“带我去看看。”
听蒋书生一路上唠叨说这赵秀才考了六年才堪堪的过了乡试,眼看着今年春天到了,马上就要参加春闱,若是中了就变成了举人,可偏偏的出了这等事,真是叫人皆为叹息。
赵秀才的娘亲今已六十有七,孤儿寡母过了这么些年,而今好不容易儿子要成了才,却偏偏白发人送黑发人。赵秀才的老母亲趴在盖着赵秀才尸身的白布上哭的撕心裂肺,“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就、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你叫我这个老母亲怎么活啊!”
景朝辞对着身侧的蒋程璧使了个眼色,蒋书生顷刻之间意会,扶起那快要哭昏过去的老母亲进了内堂,“赵大娘,我扶您进屋。”
景朝辞执着剑柄掀开盖着尸身的白布,只一眼便顷刻将白布盖上。是妖,那赵秀才身上的伤口像是被尖锐的爪牙撕裂,想来那妖孽凶残至极。
不知怎的,景朝辞竟然想起了那个总是笑吟吟的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个寡妇的狐妖。这锦阳城中他见过唯一的妖便是她了。
景朝辞的胸口蓦地生起一团炙热的烈火,那团火将他的理智燃烧的粉碎,他警告了她那么多次,可她终究还是出来害人了!
他顾不得蒋书生在他身后叫他,便直冲了这城隍庙,可隔着层层的白纱,他都走进了方才看到她坐在蒲团上流眼泪。他蓦地顿住,隔着白纱站了良久,她这才瞧到他,掀开白纱,他便看到她微微扬起的眸子带着红润。
恻隐之心……他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只是看着她呆呆的问了一句,“妖……还会哭?”
她又笑了,又满口的胡话,若她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他便不会如此的生气。景朝辞蓦然怔住,他凭什么要生气?于是他捏住她纤细的腕子,“你跟我来!”
彼时天色渐晚,城中的百姓听闻锦阳城中有了妖怪,皆是临近黄昏的时候便禁闭了门窗,有的百姓还向着景朝辞要了一副辟邪诀紧紧的用浆糊贴在了门窗之上。
偶尔划过一阵风都带着呼啸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更加骇人。
景朝辞面无表情的掀开赵秀才身上裹着的白布,春色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子用丝巾遮住眼睛。
景朝辞呵斥道,“你还装?!
被白布包裹着的男人,面色灰青,五脏六腑都裸露在外面,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春色胃里翻滚,只觉得恶心。偏偏景朝辞的语气还甚是凌厉,春色挥开他的手,眸光甚为冰冷,“你以为这人是我、是我杀的?”
景朝辞面无表情,“你是妖。”
你是妖?又是这句话啊……春色想笑了,可是鼻子竟然酸痛的厉害。
当年那只小狐狸在那位玄色衣袍的公子面前缓缓化成人形,春色当时就想,真好啊,她终于可以让她心仪的公子,看看自己长的是哪般容貌。
可换来的是什么?那个向来温柔的少年,蓦然之间变了脸色,拿着那长剑直指她的脖颈,她的少年语气冰冷的开口,“你是个妖?”
而今,恍若重演。他又说你是妖?妖又怎么了?可原来,是她太天真了。不管他是徐若水,还是景朝辞,他终究还是铁石心肠,妖便只是妖,这世间的魑魅魍魉都不值得原谅,活在这个世上便是个天大的错误。
所以……这个世间才有了道么……你听听,多么正气凛然的一个字啊。
春色蓦地就笑了,“我是妖……我是妖又如何?这位公子你可有证据这人是我害的?没有罪证可莫要冤枉我这个妖精啊……”
景朝辞蓦地顿住,春色缓缓推开他,同他擦肩而过。彼时圆月正高挂,投下来的光影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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