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荻国国君得到消息,他们的皇子竟被在燕国京城找到了,一起被找到的,还有燕国真正的和亲公主。
当时,逃出宫的荻国皇子在边关从歹徒手中救下了易容逃出的和亲公主,互相隐瞒身份的两个人成了朋友,互相帮助。前段时间,过五关斩六将的荻国皇子成功地将燕国公主送到京城,彼此那时候才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这件事的轰动之余,也说明了另一件事——我是一个假公主。
那我的人质身份对荻国而言,就不是那么有用了。
其实,就算我是真公主,也没什么用处了——这两年,我时常控制不住自己地流泪,患了眼疾,又在这宛如牢笼的地方常年闷着,闷出了许多病,哪天突然倒下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过,荻国皇子不争气,被燕国公主在京城招待得乐不思蜀,一时不愿意回来。荻国国君怎会放心?便说要“邀请”燕国皇子来荻国游玩,待自家皇子平安归来就将其亲自送回。
我当时觉得,如果燕国皇帝答应这个要求,那他的脑子一定是进了水。
事实证明,燕国皇帝的脑子真的不缺水——这是我在庭院里看到踏步而来的陆棠时的真实想法。
我看了半天,才确定那个有些模糊的身影是陆棠。
他这个前太子并没有在宫变后坐上皇位,因为谁都知道,他只是别人为了权力发动第二次宫变的借口罢了,一个听上去更加正义的借口。
我与陆棠对视许久,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姜闲,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看了看自己,好像是瘦了许多,病了之后,人应该也很难看。
那天下午,这个自愿来荻国当质子的傻陆棠被我一声不吭的模样气得转身离开,可不到一会儿,他带了大夫回来。
我的眼睛看东西虽然不清晰,但也能看出个大概轮廓。
我对着大夫将情况说完后,陆棠很生气,那么注重礼节的他差点儿和大夫吵起来,最后还摔了东西。
这种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三年前,他定然不会这么生气,那时候他那么恨我,知道这样的情况,说不定还会冷笑着说句“活该”呢。
闷久了的人思维就是这么奇怪,想着想着,我竟忍不住因为这样的反差笑了出来。他听到动静后显然是愣住了,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太久没见过世面,遇到一点儿有意思的事儿就想笑。”这竟是重逢后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有些意外的轻松,片刻后,我指着窗外继续笑道,“陆棠,你能带我出去看日落吗?我好想看看日落,两年来,我住在这里,不能离开,眼睛越来越不中用,再不看,估计都忘了日落到底是个什么景象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身子猛然一顿。
我问:“好不好啊?”
他说:“好。”
这是两年来我第一次出门,陆棠带我上了一个小山坡。风从脸上吹过去,原来这么舒服,一屁股坐下后,我抬头揉揉眼睛,隐隐下山的太阳就闯进了我混沌的视线。
看着看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陆棠道:“先皇赐给我的那匹宝马还没取名字,它被我送给你妹妹了,听说还活着……要不,就跟我同名,叫阿闲吧?”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躲开他的目光:“别这么看我,我可不是在自恋啊,只是有时候,我也想当一匹自由自在的马……”
“荻国的储君是个温和的人,当今皇帝也是个仁君。”陆棠忽然抬眸看向远处的日落,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放低了,“两国往后,应该不会再交战了,你就算不变成马,也可以自由自在的……”
那句话无比轻柔,配合眼前的景象,真是个圆满的美梦。
“是吗?”我笑笑,身体却一阵无力。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我努力偏头看向他。天边的金光忽暗,模糊的视线里,陆棠依旧那般不露声色地望着远处,坦然自若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讨厌。可很快,我看到一行泪自那张漠然的脸庞猝然滚下,重重烫在我的眉心。
那些年少时光,那个惊鸿一瞥的少年郎,还有那不断梦到的家人亲友,好似就这么重新回来了。
我闭上眼时,恍惚中有谁靠了过来,那人颤着声说:“阿闲,别睡,待到雨打芭蕉时,我就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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