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18

雨还在下。

芫华端着两碗热腾腾的姜汤进来时，发觉袁慎已经离开，她看向正发呆的程婠，不由得顿了顿。

“女公子，袁夫子怎么离开了？”

程婠摇了摇头，“他，有事儿。芫华，将姜汤端过来吧。”

芫华忙跪在蒲垫上，将姜汤摆放在案桌上，笑着道：“女公子打小就不喜欢姜味，那时候丽姑得用蜜饯哄着您您才愿意喝。今日姜汤里奴婢放了些蜜糖，甜滋滋的，女公子快喝了暖暖身子。”

程婠轻轻啜了口姜汤，身上有一股暖意，她抬手发觉袖子上都滴着水，便先到内室换了身燕居的衣裙，方才继续喝着姜汤。

方才袁慎问她的模样还历历在目，程婠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她心目中的良人是什么样？

这十几年岁月，第一回有人问她这个问题。

程婠彻底愣住了，其实自幼活在阿父阿娘日复一日的争吵之中，程婠心里本能害怕亲事，更害怕嫁人。她有时候想，就这样一辈子孑然一身也是好的。

连着几日讲学，程婠都请了假不去。每日晨起都到少商院子里陪她，少商这几日颇有些无精打采的，有时候不自觉便发着呆，就这样过了几日，她忽然下定了决心，与大伯母一同去了楼家。

这门亲事到底还是退了，两家面上是好聚好散，不过维持着两家一点脸面罢了。

少商似乎还是从前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娘，又似乎变的不一样了。

唯恐她心情郁结，这几日程始和萧元漪也不免有些担忧。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底下程颂和程少宫大眼瞪小眼，程姎看了众人一眼，柔声细语建议道：“大伯母，嫋嫋素来喜欢热闹，不如家里办个小女娘们的茶话会，笑一阵闹一阵，想来可以缓解心情。”

程婠笑着附和道：“这法子倒是好。不过，她近来不怎么爱出门。”

程少宫拍了拍手，笑了笑道：“这好办啊，引着她出来不就是了。”

众人都撇了他一眼，程颂翻了个白眼，“废话。”

“夫人，夫人啊。”

程始风尘仆仆地进来，发现四小只都窝在地上坐着，他先愣了愣，吹胡子瞪眼睛道：“你们这些皮猴儿，没惹事儿吧？”

“惹事儿？惹事的也只有你的两个儿子，姎姎和婠婠这样乖巧，惹什么事儿？我们现在在商量如何哄嫋嫋开心呢，她近来心情不好，这讲学已然停了一阵子了。”萧元漪叹了叹道。

“那正好，陛下下旨啊，到猎场围猎，令咱们这些勋爵府邸都去，正好带嫋嫋去散散心。”程始摆了摆手，心情大好，“好了，你们都回去收拾收拾吧，想来是要住上几日的。”

“好。”

人马浩浩荡荡往猎场去，小女娘都坐在帐下，瞧着儿郎们潇洒恣意的模样，不由得暗自心动。

裕昌郡主瞧着凌不疑，笑的愈发花痴样，“十一郎在马上竟是这般风姿，真真是潇洒少年郎。”

“哎呀，郡主这是又心动了许多啊？”王姈捂着嘴打趣道。忽然余光撇到一抹浅色身影，她勾了勾嘴角，取笑道，“哎呀，有些人刚刚被退亲了还敢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我若是她，都觉得害臊的很。”

少商着实无心和王姈斗嘴，程婠忽然笑了笑，柔和道：“没有做过丢人事儿，为何要害臊？只有那些做过亏心事儿的人，这会子才觉得没脸做人。”

王姈忽然愣了愣，气道：“程五娘子，你这般迫不及待为你堂姊辩驳，岂不知京里人人都知道你堂姊被楼家退亲，你……”

“王娘子，你这话说的我真是好生不解。你是我们程家人么？你知道事情的全貌么？既然不知，就不要妄加揣测，显得自己很聪明，其实在旁人看来，与那些长舌妇，喋喋不休的样子有什么不一样？”程婠一番话下来，使得王姈几是没有还嘴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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