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回城的路上,我有好好想过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我以前一直觉得,我是讨厌你,看不上你的,我觉得你不学无术,任性骄纵,我想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妹妹呢,我很喜欢长姐端庄大方,所以我亲近长姐,尊重长姐,可是我慢慢想明白了一件事,便是,即使我再嫌弃你,我无法做到割舍你,无法做到无视你,兴许就是太在乎你,所以才会越发的失望,我知道你落湖的消息后,虽然知道你安然无恙,但还是连续几晚都在做噩梦,我梦见你走了,离开了这个世间,然后满身大汗,眼角带泪的醒来,醒来后一阵恍惚,继而开心,开心你大难不死,开心过后又是愤怒,你这般糟蹋你的生命,越是如此,对你的愤怒越深,安耐不住归家,指着你的鼻子痛骂一顿。”
他看向我,语气十分认真:“后来沈将军和我说了那些话,我这一路,终于想明白了,娘走后,你便是我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我有责任和义务去保护你和照顾你,我会因为你的不好嫌弃你甚至会因为你的顽劣视你为累赘,可是我不能失去你,若要失去你,我情愿用所有的东西换取你的平安,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你听明白了没,反正你只需要记住,以前的我是个很不称职的哥哥,看不到自己的内心,也不够强大,却在无形中害你承受了很多压力和委屈,以后的日子,我定会尽我全力好好待你,你若受苦,我陪你,不过我更希望你能日日笑的开心。”
他说这些话时,偶尔还在呲牙咧嘴,额头冒出更多冷汗,他的伤口在痛,却依旧诚恳无比的对我说出这一长串的话,我能感受到她的真心诚意,和那背后属于这个小少年的动力和目标,他愚孝,他以父为天,他的世界里,还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观念,可是他打动了我。
江景初,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江婧年”第一个亲人了。
进,同进。
退,同退。
二哥,以后的日子,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共同进步,窗外的阳光似乎生了一些温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连心里的重量也增添了几分。
申时。
我站在将军府前,没有找人通报,就是站在这里,没有多久,我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宅内走出。
“为何不让人通报?”
“我不知道你在不在。”
“我若不在,你便傻站在这里?”
“我没那么傻,等了片刻,你没出来,就是你不在,我便回府。”
“你就笃定我若在府里,就一定会出来?”
“笃定,沈将军,我不知该谢你还是该骂你。”
他一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此话怎讲?”
我俯身:“沈将军,我虽不是完全为了你,去帮清欢,但是你说过,你是个看重结果的人,清欢脸上的胎记,结果不错,所以我也有事相求。”
“你这是来要报酬了?你说吧,金银珠宝还是富贵名利?”
“我求将军和我从此划清界限,再无来往,再无另眼相待。”
沈展琰的语气有些不悦:“江婧年,你在嫌弃我?”
“我只是觉得有点累,我不想去应付那么多人,我有自己的梦想和目标要去完成,可是现在的我,却将更多的精力和时间用在了应付旁人身上,我也不知是三生有幸还是惹了祸事,引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那么多人的关注,沈将军,我很想很有底气的,对这些人说,都给我闪开不要再来打扰我,可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我没有显赫的家室也没有父母的宠爱,没有惊人的才华也没有一颗冷静理智的心,我只不过是一个举步艰难的庶女,我连在江府的日子都要步步为营,我无法想象,要达到我心中的目标,我需要多久。”
他出声打断我,声音有些暗哑:“你突然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没头脑的话?”
“我以为这些是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我想要你的什么?”
“示弱···”
他沉默片刻,重复道:“示弱···”
“对,我来示弱了,因为你的好心或是幸灾乐祸,亦或是二者兼有,我的二哥现如今躺在床上,他挨了二十板子,我也会过几日被送去近郊的庄子,面壁思过,如果你是想要我求饶,我来了,我求求你,让我好好生活。”
“我···并无害你之意。”
“我信你并无害我之意,而且我还要感谢你对我二哥说的那些话,我不知道你到底说了什么,但我二哥说你的话点醒了他,让他想做一个称职的兄长,我很羡慕清欢,有你这样的兄长,可以无忧无虑的笑,大口大口的吃。”
“所以,我并不是为了让你示弱,才让我的小厮去报了这个假军功之名。”
“对于我来说,你的本意是什么并不重要,我要的只是平静的生活,只有平静,我才能积攒力量,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你想做的事是什么?”
“强大,强大到我能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强大···强大,就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吗?”
“这是最强的保障。”
“所以你今天来的唯一目的,就是请我不要打扰你的生活?”
“沈将军,你知道吗?人和人的身份是不一样的,不仅如此,男子和女子的地位也是不一样的,你的一句玩笑话或者是一个无心之举,对于旁人也许就是灭顶之灾,我并不是针对此次的事件,我只是打个比方,就好比,你夜闯我的闺房,若是被人察觉了传了出去,只是为你的风流韵事增添了一笔,却是为我的生活画上了一个坚不可破的牢笼,我如此说,沈将军可明白了?”
他半垂着头,声音有些发闷:“我不是故意夜访,只是,只是白日里丫鬟婆子太多,我不好点穴,夜间人少耳目清净,我···我没想那么多。”
“我知道,我知道沈将军做事直来直去,也习惯在战场上直面厮杀,素来不会想太多,我无意也无法去改变将军的想法和习惯,所以只是觉得,不来往是最好的选择。”
沈展琰半晌未说话,额间的发梢随风而动,我也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出声:“我知道了。”
这句话听不出情绪,我不知他是生气了还是讽刺,淡淡的口吻告诉我,他知道了。
“多谢沈将军,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我走远了几步,才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了吗?”
“清欢几时回来?”
“她说,再过几日就回来了。”
“一个人,还是和陈淮清?”
他停顿片刻:“和陈淮清···清欢她,一个人去抢亲了。”
我猛地转身:“抢亲!”
他点点头:“强抢民夫,生米煮成熟饭了。”
我有些回不过神:“强抢民夫···”
“你若有兴趣,等清欢回来了,你可以去找她,细细问一番···”
我转过身,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有些愣神的往回走,但是那个身影站在将军府门口,良久未动,直到那一抹粉色的衣角再也看不见,这个身影才慢慢转身,消失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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