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看着眼前这个清新俏丽的小姑娘,满意的放下手上特制的粉扑。
我侧头看:“杜太医,你觉得这样可好?”
“看着和先前没区别。”
问错人了,何必问这个不分美丑的杜衡!
我笑眯眯的将铜镜举到清欢面前:“清欢,你觉得这般妆点之后,可有精神一二?”
清欢眉头蹙起:“阿年,我觉得这样怪不好看的。”
我未曾料及,有点惊讶:“不如先前好看?”
“先前我若饿了,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就照照镜子,看着脸,也能想到那粉嫩香甜的寿桃包,可如今这模样,什么都不像了···”
我一听愣了神,寿桃包?我看着眼前这个噘着嘴,有些不满的少女,在看了一眼一脸淡漠无所谓的杜衡,觉得我这七天为了调配着合适的敷粉,裁剪出特制的粉扑,真的是白白浪费了心思,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清欢和杜衡都没有正常人类的审美吧。
“清欢,你···你看到脸上坑坑洼洼的人,会作何感想?”
清欢咧嘴笑:“刚出炉的芝麻大饼,最是酥脆,好吃!”
“若是看到脸上有疙瘩还肿的老高的人,是否会让你觉得不怎么美观?”
清欢歪歪头:“我以前见过的,以为那人把馒头藏在了脸皮下,还一路跟过去,想学了这招绝学,就不怕我哥发现我偷吃东西啦,后来,府里的丫鬟说那是人家天赋异禀,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我才死了心。”
我感觉我快要维持不下去脸上的笑了,看向杜衡:“杜衡,你若看见有人脸上···”
我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若不是头皮全无,血流满面,他们的脸与我何关?”
眼前浮现那渗人的画面,一个激灵打了个寒颤,这俩人,还真是一个对牛弹琴,一个鸡同鸭讲。
清欢再次拿起铜镜:“阿年,我还是喜欢我以前的样子,就算勉强把它想成寿桃包,这也太小了,我一口能吃一盆呢!”
我无力和清欢、杜衡去解释,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什么叫美和丑,随手招呼了四五个丫鬟进了房,让她们看着清欢一个个评价,几个丫鬟均是双目瞪圆,异口同声的赞不绝口起来。
我心中总算找回了正常的喜怒哀乐:“清欢,你可听见你身边丫鬟的评价?”
清欢吸吸鼻子,转了圈眼睛,之后又看了眼粉扑:“那就留着吧,哥哥或许会喜欢这样的我,我哥每次看到我的脸都长吁短叹的,我想他也许不爱吃寿桃包吧,可是每日都要用它往这地方敷几下,有些麻烦。”
我强笑:“为了让沈将军开心,清欢就委屈些自己吧。”
清欢转瞬就喜笑颜开起来:“阿年说得对,我哥开心了,兴许就让我多吃一碗饭了!”
说完她又猛地看向杜衡:“杜太医,我饿了。”
杜衡面无表情:“我去做饭,你去竹林练功,一刻钟就可以了。”
“杜太医,我给你打下手,我剁筒骨可有劲了,是个人都赢不了我!”
杜衡眼皮都不抬一下,声音淡淡:“半个时辰。”
“那···那我帮你打水,我把厨房的水缸都装满,只要一会子工夫!”
杜衡继续盯着手中的医术:“一个时辰。”
清欢继续反抗:“我···”
我忙出声打断:“清欢,我陪你去竹林吧,那林子郁郁葱葱的,十分养神,便当是你陪我去走走吧。”
清欢低着头,可怜巴巴的又看了眼杜衡,对着我点点头。
“从现在开始,浪费一分钟就少一道菜。”
话音刚落,我只觉一股凶猛的风朝我袭来,再下一刻,我已经双足悬空,安稳的躺在了清欢的双臂之中,我看着咬着下唇,皱着鼻子,一路横冲直撞,往竹林跑去的清欢,心中浮起一句话,一物降一物啊。
到了竹林,清欢往前面一跳,这才发现手上还有个我,急忙把我放下来:“阿年,你随意看看吧,若是见了啥鸟窝,记得帮我摸几个蛋,回去加菜,我不能陪你多说了,我得去练武了,不然杜太医偷袭过来,我的那些好吃的就遭大罪了。”
我捂嘴轻笑:“他做了一大桌子,还能全吃了不成?”
她先是摇头又猛地点头:“去年,也是有一次,他让我来练功,他便在府中,和哥哥讨论什么新药,要在军中让将士们用了试试,我想这总不至于突然来竹林看我练功吧,便躺在地上睡着了,等醒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正是被香味熏醒的,一大桌的好吃的,我哥和杜太医还有一群子府里的人,每个人都吃的满嘴流油,我连一碗白米饭都没有,被我哥罚蹲马步,看他们吃,后来我才知道,我前脚出门,杜太医他们后脚就跟过来了,看我在干什么。”
她说着猛地往四周看去:“阿年,我不和你说了,我得去练剑了。”
我看着清欢惊慌如小兔子的模样,我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光着形形色色的人,就是个有个性,让我大开眼界,若我还是上辈子居于内宅的陌夙宁,怕是穷尽一生也不会见识这么多五味人生。
清欢连跑带跳的走远了,只看见一个红色的小圆点,渐渐融到了翠竹林中。
风起,竹抖,叶飘落,秋深了,寒意也渐渐起来了。
我将外衫拢得紧了些,踩着脚下的落叶,准备随意走走。
“你没有内力,就该多穿点。”
一个没有情绪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同时平淡无波澜,这个声音却和杜衡的不同,杜衡的声音永远都是柔软的,听不出冷淡,甚至还有一丝温暖,只是那份温暖,恰似日光,对谁都是一视同仁,似乎缺了些七情六欲,唯独论及医道,他的声音才多了些人气儿,从缥缈到了脚踏实地。
而这个声音,却恰恰相反,听着直截了当,如同这笔直尖锐的竹子,看似无情,那空性的竹中,却曾有着深情,只是那份情,随着佳人不在,已然枯萎,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和瑜有了一张相似的脸,他的声音,听在我的耳中,是有若隐若现的关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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