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府回来,已近申时,江瑞卿也散衙了,和老祖宗在屋中品茶,看着江瑞卿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怕是升职的调令今天下来,走马上任了吧。
他满面春风,心情甚好:“洛家的茶花可是百闻不如一见?”
江夫人上前给祖母行了礼,侧身坐下:“茶花自然是美不胜收,却比不上老爷春风得意。”
江老夫人难得的附和了一句:“老二家的果真是长了一双巧目。”
江婧月也上前对着江瑞卿福了福身:“女儿也来凑个巧,恭喜父亲再进一步。”
江婧时微微蹙眉,一副疑惑的表情不似作伪:“祖母和母亲,大姐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江瑞卿心情甚好的笑出了声:“四丫头是个实心眼的,没有大丫头的滑头。”
江婧月半笑半嗔:“我为父亲开心,父亲反倒打趣我了。”
我唇角上扬,语调轻快:“有最讨人喜欢的大姐在前,我就不说祝贺父亲的话了,我来讨赏来了。”
“瞧瞧我们三丫头,最是精怪了,喜庆的话不说几句,就巴巴来讨好东西了。”
“想要什么好东西,说,为父这次升迁,全是托三丫头的福。”
“父亲先告诉我升了几品,我才好掂量掂量,开口讨东西。”
“瞧三姐的样子,越发得意张狂了。”
江瑞卿眼睛半眯,笑意更浓:“太府卿。”
此言一出,除了老祖宗怕是一先知晓了,旁人的脸色都变了变,连我也是小小吃惊,从一个清闲的四品升为正三品,这跨度可真是大。
我眉开眼笑:“这当真是大好的消息,女儿可要讨赏了,本来想着,今日的晚膳添上一只桂花鸭便作罢了,可父亲这般扶摇直上,一只铁定是不够了,连续十天,每日晚膳加一只!”
江老夫人笑着弯了腰,指着我笑骂道:“你这鬼丫头,每天一只桂花鸭,也不怕齁死你。”
我摇头晃脑,一副知足的模样:“老祖宗可知道一句话,吃不完兜着走,若孙女吃不完了,就偷偷藏起来,往后谁欺负我了,我就拿出一个鸭腿塞进她嘴里,齁死她!”
老祖宗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江瑞卿和江夫人的脸上也或多或少显出笑意:“哎呦呦,这猴儿,即使变得这般逗人乐了。”
屋内气氛大好一片,便是江夫人也没在话里藏话,脸上的笑也真诚了不少。也是,男主外,女主内,江瑞卿负责升官,她自然就负责发财了。
江瑞卿神情突然严肃了一些:“婧年,为父一直想问你,那首曲子的词···”
还是来了,那词写的大气磅礴,又洒脱无比,着实不像“江婧年”这个年龄和这个见识的女子可以写出的。
“这曲子是我做的,词——其实是我娘她生前做的。好些日子之前,我在书房,无意间在一本游记中发现一张泛黄的纸,纸上是清秀的簪花小楷,写的就是这词,落款只有一个小小的馨字。”
“游记?”
“你娘生前···倒是最喜欢游记,看那些打发时间。”
“三丫头,你可记得那本游记的名字?”
我皱起眉头,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孙女驽钝,书名记得不真切了,只记得那本书似乎是在说云州的地貌风情。”
江瑞卿神情震动,望向江老夫人:“娘,我···兰馨她···”
江老夫人长长叹息之后,招手唤我近她几分:“好孩子,这么听来,这词应当是你娘的首笔了,也只有你娘,有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才情。”
“娘···我···”
在场的除去我们几个子孙辈,江老夫人、江瑞卿、江夫人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江老夫人的神情透出缅怀和惋惜,江瑞卿的则是后悔和自责,江夫人低垂着脖颈,嘴角没了笑意,手中的手帕也紧紧攥紧了。
我心中浅笑,果然如此,兰馨在这个价里算是一种可以提的禁忌,也不枉我费尽心思,打听到的一堆兰馨的消息。生于云州,死于云州,性子直爽。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当初向兰馨提亲的是江府长子也是江瑞卿的嫡亲哥哥,只是为何阴差阳错的成了江瑞卿的姨娘,而江家大爷又如何踪迹全无?
这些我倒是没有打听出蛛丝马迹,怕也是有心之人将之全部掩盖了,唯一能确定的是,兰馨的死不简单,兴许有江夫人和李姨娘的手笔,且必定是冤屈而死,否则江老夫人和江瑞卿就不会有这份愧疚之情,兰馨夫人,怕是要时不时借你的名字一用了,想来你也是个可怜人,自己香消玉殒,女儿也···
谢谢你,还有你的女儿,江婧年···
我只希望能将这段人生过得精彩纷呈,也不算太辜负你们的恩情了,有江夫人、江婧月在场,自然不会让气氛一直低沉,为了庆祝江瑞卿的升迁,晚膳也就没有各回各的屋子,而是一起用了。
除了江老夫人眼底时不时流露出哀伤,这顿饭还算热闹喜庆。
次日天明,我往随身荷包上装了些东西,就出门了。
昨夜里做了半宿的口脂,打算今天去“衍香楼”,找他们东家一谈。
我看着眼前的三层小楼,心中有说不出的佩服和羡叹,能把女子的脂粉生意,做的如此蓬勃,这无双公子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我在门口不过站了片刻,楼里就有热情的伙计来招呼我,而我将我的来意一说,这伙计没有丝毫不耐烦,笑容满面的将我带入楼中。
我本以为要耗费一阵子时间和嘴皮子才能见到无双公子,却没想到伙计直接将我带到三层,笑着让我进屋稍等,一进屋,我便知这肯定是无双公子长待的屋子,这般艳丽,若是主人颜色差了些就可压不住这里了。
一阵轻飘飘的声音传入耳中:“小丫头东张西望些什么?”
我回头看他:“在欣赏你的屋子。”
无双公子落座,挑眉笑道:“觉得如何?”
“带点恭维性质的话,便是差强人意,实话实说的话,不算好。”
无双公子笑意尽收,声音透出冷意:“你是说我布置的房子入不了你的眼?”
“单看这屋子自然是好的,只是还衬不上你,你进了屋,这屋子就有点不够看了。”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眼睛无端露出几分风情:“小丫头还挺会说话。”
我掏出袖中的几盒美人唇,放在桌上:“无双公子喜欢的妃色。”
无双公子中指从口脂上摸过,一缕红色格外诱人:“不错,勉强能衬得上我,我可是等了你好些日子,前些天,醉莺轩换了东家,我便料到你该来找我了,巴巴的画了你的画像,让伙计们记住你这张平庸的脸,免得你土头土脸的来了,被我的伙计们赶出了门。”
“画像?”
无双公子见我一脸后知后觉的样子,起身从柜子中取出一个卷轴,丢在我面前:“自己瞧瞧,我是不是把你画的美了些,我是不大能看得太平庸的人和事。”
我看着眼前这张栩栩如生的画,又望了一眼翘着兰花指的无双公子:“这是你画的?”
“自然。”
“你和我不过见了一面,时间短之又短,你如何,如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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