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二）

但接下来那条水路的必经之路是要经过大街，才没多久，街上的人便开始喧闹，人流开始涌动。

远处被押着的人缓缓往这边走来。旁边的碎言很快传到阿母的耳畔。

“这不乔先生吗？”

“诶？还真是啊。”

“没想到伪装了这么久，竟是跟组织敌对的人，今天难逃一死啊。”

“诶？他妻子女儿呢？”

“逃了呗，半夜军官就去搜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乔先生坐在大厅就等他们来，宁死不屈。”

“何况乔先生在刊登报纸时，那语气更是嚣张，这还能不被盯上？”

几人的讨论伴着戏谑声，仿佛这事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茶饭后的趣事。

我抬头望向阿母，阿母一动不动，被阿母握着的手能感觉到一些颤抖。

小曼琦“阿母？”

小曼琦“阿母？”

阿母回过神，眼里有些落空。

小曼琦“走吧，阿爹还在等我们呢。”

乔夫人：“好…好…”

人群的走动和我们朝着一个方向，阿母却像是故意放慢了脚步，时不时的往路中央看。在我的视角，碍于个子不高，我平视所看的无一不是下半身。

那些人都挤在我的身上，阿母小心的护着我，没一会阿母跟着大众走在一处地方。

我想跳起身，好奇他们都在这干什么，以往这里都是戏台子，个子不高的我被阿爹抱起坐在他的脖颈处。

一眼望去景象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而我现在被挤得根本看不到前方，更何况是台上的事物。

台上被关押的人宁死不屈，任军官如何套话都不理会。军官见他一副死到临头了也不招，冷脸拿起一旁的枪指向阿爹。

阿爹似乎也看到了台下的阿娘，可他不敢多看一眼。

阿娘领会到后早已经红了眼，捂住了我的耳朵。

阿爹冲阿母最后笑了笑。

乔铮：“我坚信我们必胜！”

话落，血液被喷洒的到处都是。台下的人看到害怕得别过头。

被阿母莫名其妙的捂住耳朵，可刚刚，我好像听到阿爹的声音了。

我不自觉的往台上的方向看去，但所到之处也不过是台下的身影。

人还未散开，阿母便带着我离开。

台上眼尖的军官看到我和阿母这一处，粗声道:“那两个站住！”

阿母听到后更是慌张，拉着我冲出人群。

“废物！快去给我把人抓来！”

军官踹了一旁的手下，连个妇孺都拦不住，没用的东西！

而我被身后的阵仗吓得跑的更快，可阿母却有些力不从心了。

阿母带着我跑进一处拐角。

乔夫人：“听话，幼希，等会你自己去南湖，自己坐船可以吗？”

阿母话语说得也有些抖，也许是被穿着军服的怪叔叔们追着，也很害怕吧。

小曼琦“阿母，你不和我一块吗？”

乔夫人：“阿母要等下一趟，你先走知道吗，不要等阿母了，去找沈叔叔，一定要找到他。”

小曼琦“阿母，你一定要回来。”

阿母站起身后，最后看了我几眼，穿着斗篷把头也罩住，跑出去后引开了那些人。

我不敢大摇大摆的走正道，只能抄小路去南湖。

而这边地处偏僻，没有什么人守着，我把钱付给船夫的时候，那人扫了一眼我满袋子的银票，和对面的的人对视挑眉。对面的人也立刻领会了他的用意。

进了船里后，我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不容易发被现的位置。奔波了这么久，坐下去后我才发觉我已经很累了，没一会我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梦中，我好像梦到了阿爹和阿母，阿爹和我说了告别的话，阿母和我挥手。

可我想追上他们，但怎么也追不上，我移动几步他们就离我越远。

那种亲人离去的感受，我嘶吼地朝他们喊去，但是他们无动于衷，白光洒在他们的身上，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远到我再也看不到他们。

睡醒后我才发现脸庞上尽是我的泪痕。

那样的梦太真实了，好像阿爹阿母真的离开我了。

经过几日后，才到了坪洲。

上岸时走到陆地上，没有船上晃悠的感觉，我才放心下来。

回过头看向一望无际的湖平线，耸立在湖边的山丘，山顶被白雾遮去。

在船上时阿母给我的钱袋就已经被弄丢了，我哭了很久，连这件小事都不能做好。

船长见我可怜就给了我几个硬饼，虽然磕牙，但是比起能够充饥吃什么都好。

还未走到沈叔叔家，我便看到一棵树下站着的少年。

少年挺拔的身姿，穿着得体的西装，站在那左顾右盼。

我见到熟悉的身影，一路上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化作所有的委屈。慢慢的走过去，少年的余光中似乎也能感受到有人向他的方向走去。

他转过身面对着我，看到是我后欣喜若狂。

走到一半时我跑过去抱住了他，这一刻，我放声嚎啕大哭。

少年借着冲力稳住了脚步，又稳稳的接住我后。

他抱着我，将我的头埋进他的胸口，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学着大人一样。

小曼琦“沈哥哥……呜呜……”

小嘉树：“别哭别哭，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沈嘉树轻声安慰着我，可我这个时候根本就说不出话，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

这几日，在船上听到那些叔叔的对话，我才知道，我的阿爹阿娘回不来了。为了保护我，阿爹不能随我和阿母一起逃，阿母为了引开那些人，也已经被那些人抓住当场执行。

他们都已经不在了，而刚刚的那一眼，是我在向他们告别。

他们，回不来了。

小嘉树：“曼曼，和我回家好吗？”

少年温润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畔，在我听来，就像是救赎。

我已经没家了，没了阿爹阿母，失去希望的我已然不想独自一个人活着。可当我听到他的那句话，我才发觉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沈叔叔，沈夫人，还有沈哥哥。

小曼琦“好，我跟你回家。”

我哭得断断续续的连成一句话，沈嘉树眼底满是温柔，站起身拉住我的手，去他说的那个家，我们的家。

回到沈府后，我便生了一场大病，无论怎么吃药都不退烧。

找来的大夫又给我包了几副中药。

昏沉沉的脑袋恍惚中能听到他们的对话，我想睁开眼睛，可眼皮沉的睁不开，口干舌燥的想喝水。

好困，好困啊。

没一会我又昏睡过去。

而一旁的沈叔叔看到我被病痛折磨，心也跟着一块疼。

在半个月前他便收到他的挚友乔铮的来信，他已经被组织发现了，在劫难逃。乔铮唯一希望的是，能否看在他曾经帮过沈源的情面上，收留他的妻女。

看完信之后，沈源半会没有缓过来，在震惊之余想到好生生的人，却要成为将死之人。

犹如石板上脱离水源的鱼，等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他怎么会不悲痛，乔铮曾经帮过他，在别人落井下石，是他的帮助才会让曾经的沈府起死回生。

他们更是生死之交。

沈源算准了日子，这几日乔夫人会和幼希来的。

而他的儿子哲霖在听到他与妻子的对话后，执意要去找幼希。在他的一顿劝说，哲霖才百般不情愿答应在百家巷口去等她。但看到哲霖拉着独自前来的幼希，最坏的结果也浮现在表面。

乔夫人，也没能逃脱。

他答应好了乔铮的，如今只剩幼希，他定会好生照顾，当亲生女儿般疼爱。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将残忍的真相，去告诉年幼无知的幼希，这样的打击对她又是怎样的残忍。

不如等她长大些，一直瞒着也不是好法子……

#小嘉树：“父亲，曼曼她一直昏迷不醒，这样不喝药也不好退烧。”

#小嘉树：“父亲你再找好一点的大夫吧，看着曼曼难受，我也跟着一块难受。”

#小嘉树：“我想替她分担痛苦。”

一旁的沈嘉树扯着沈源的衣角，仰着头哀求道。

沈源：“哲霖，为父已经找了坪洲最好的大夫了，但是她依旧是这样。”

#小嘉树：“可是连乔叔叔最后的遗愿都不能做好，我们怎么对得起他。”

旁边的沈夫人安慰着沈嘉树，沈嘉树拉着沈夫人的手，祈求她能再救救曼曼。

#小嘉树：“母亲，我答应去留洋，一定会听话的。”

#小嘉树：“我不能失去曼曼。”

#小嘉树：“如果连我们都放弃救她了，那她多无助。”

沈夫人听着他的话，一句答应留洋而有些动容，但并非不是她不救，而是连大夫都有些束手无策。

她又能凭什么去救她。

沈源和沈夫人一番对视后，沈源叹了口气，吩咐一旁的下人。

沈源：“去把里洲的陈大夫请来，不管多少银两，都把他请来。”

“是。”

沈嘉树听到父亲的话，一副开心的模样，喜极而泣的用衣袖蹭去脸上的泪痕。

他望去床上的乔曼琦。

曼曼，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弃你。

* 注意 *

女主本名是乔曼琦，小名是幼希

男二本名是沈嘉树，小名是哲霖

都是同一个人，大家不要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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