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离心

“这碗汤药，是谁送来的？”

看到皇帝极冷的表情，宝月楼的宫女跪地不起，不敢多言，乾隆似乎明白了什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进忠：“你，去给朕查，无论今天有谁来过，一五一十告诉朕，不得隐瞒……”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查。”

不过眨眼的工夫，进忠就过来了，见到皇帝，俯身下拜，看起来似乎有难言之隐。

“说话。”

“回皇上，奴才问过了，容主儿喜欢清净，住进宝月楼后，甚少与人往来，不过今天，皇后娘娘来过，与容主儿交谈一阵后，就回去了……”

“皇后？”听说如懿来过，乾隆一脸难以置信，咬牙切齿重复了一遍，若是平时的他，清醒的他，是不会怀疑如懿的，可是那天，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被巨大的愤怒包裹，瞬间失去了理智，没人能够劝得了。

“去翊坤宫传话，朕要见她。”

此时，意欢带着七公主在翊坤宫玩耍，看到永璂和璟妍相处融洽，兄妹情深，如懿和意欢都很开心，直到进忠带人，到翊坤宫传旨。

“姐姐，皇上在宝月楼，为何突然召姐姐前去？”

想到白天太后说过的话，如懿轻叹一声，看来和卓氏已经喝下绝育的药，皇帝这番让她过去，要么就是让她下令彻查，以尽中宫之责，要么就是一时无法接受，想得到她的安慰。

“无论如何，本宫先过去了，有些话，等回来再跟你说。”

“姐姐慢走。”

意欢一向心思细腻，看到如懿临走前，眉间一闪而过的愁绪，感到此事非同小可，略一思索，她吩咐荷惜照顾好永璂和璟妍，随后动身前往慈宁宫，打算寻个理由，请太后到宝月楼去一趟。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此时和卓氏还未苏醒，听到通传，乾隆径直起身，一步步走到门口，看到如懿向他行礼，神色如常，强压着快要涌上心头的怒火，冷冷问道：“你今天来过宝月楼？”

如懿在来的路上，听说了和卓氏误服汤药，导致不育的事，想不到太后下手这么快，更让她感到心寒的，是皇帝此刻的态度，俨然把她当成了罪人，以为是她嫉妒和卓氏，才出手伤了她。

“是，臣妾来过。”

“你这个毒妇！”乾隆一气之下，当着一众侍卫宫女的面，狠狠扇了如懿的脸，甚至，没有证据，仅凭猜测，就亲手掌掴了他的皇后，他的妻子。

如懿身子晃了一下，勉强站稳，她呆呆看着眼前的男人，说实话，脸不怎么疼，就是脑子发晕，一直嗡嗡作响，连太监宫女们喊的“皇上息怒”，都听不见了。

在她的记忆中，这是乾隆第一次动手打人，紫禁城里，犯过错的嫔妃不计其数，阿箬，高晞月，金玉妍，白蕊姬，魏嬿婉，都曾经害过人，酿下恶果，可是，皇帝从来没有打过她们，哪怕是冷落，疏远，下令处死，也没有打过。

可是如今，皇帝却动手打了她，在她没有犯错，没有害人，甚至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众给了她一巴掌，把她的尊严和脸面，狠狠踩在脚底，践踏成泥。

“皇帝，你这是做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太后由远及近的声音，如懿回过神来，眼眶泛红，没有看皇帝一眼，默默转身，如往常一般，向太后行了躬身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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