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珏与兰茵等人审问含烟时,张屏和陈筹也找到了新的线索。
谢好的头油瓶只是一个空瓶子,那她的梨花头油究竟被凶犯倒在了何处?
张屏等人四处搜查,也不曾寻到。刑部官吏有些不悦,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在庭院中搜寻。
张屏蔫蔫地坐在谢好的梳妆台前,突然,灵光乍现,将所有舞姬的头油瓶收集到了一处。
陈筹疑惑不已,张屏平静地解释道:
张屏:凶犯将谢好的头油分别倒在其他舞姬的头油瓶中,如此,便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是,即便张屏找到了梨花头油,它也早已经被其他头油稀释,根本分不清其中的助燃物到底是什么。
陈筹失落地低垂下了头,但张屏丝毫不慌,他用幼时制作奶酪的方法,尝试着将几种不同的头油分离,果真,让他成功分离出了助燃物。
头油中添加的助燃物是松脂油,相较于一般的头油,松脂油极为易燃。凶犯此举,极为聪慧,可惜遇到了多才多识的张屏,落了下风。
张屏将淋上松脂油的假发举到谢好自燃时的位置,然而,假发却并未自燃,张屏歪了歪头,不知是何处出了问题。
这时,陈筹发现了照在假发上的光点,张屏循着光望去,竟是火珠。
火珠,即水晶做的珠子,可聚光聚热。
“火珠正午向日,以艾草承之,即火燃。”
张屏手中假发刚才并未燃烧,是因为光线不够强烈。
可是演戏时,他们为了制造电闪雷鸣的效果,往火盆中加了火药,光瞬间变强,再用火珠聚光,光点照在了谢好的头上,以此便实现了无火自燃。
张屏叫来贾老板,实验了一番,证实了他的推论。
而后,张屏在火珠旁寻到了一些油脂的痕迹。
张屏询问贾老板后,得知了油脂来源。
原来,这油脂是戏班子琵琶师用的护甲油。
一般的琵琶是用拨子弹的,可新近发明的一种弹法,不用拨子用手弹,因而比较容易伤手,要擦护甲油。
而整个戏班子会这种弹法的,只有一人,是号称琵琶仙子的含烟姑娘。
张屏闻言,急忙去找太后,准备提审含烟。
含烟屋内,兰珏等人沉默地站立在一侧,看着太后身边的宦官将她带走,垂眸不露声色。
兰茵与旭东慢慢融入暗处,兰珏和王砚缓步走向牡丹阁。
他们的考验,似乎才刚刚开始。
太后准备审问含烟,命三品以下官员,除了兰珏和王砚外,全部回避,在外等候。
待众人退下,太后威严地吩咐道:
太后:张屏,案子是你破的,你替老身审审吧。
张屏行礼应声,而后,他走前两步,站在含烟面前,问道:
张屏:含烟,今夜你杀害谢好,利用火珠和松脂油焚尸,你可认罪?
众人屏气凝神,静等含烟的答案。
含烟直视前方,平静地说道:
含烟我认。
审问在此处开始,真相与谎言,谁会胜出?
张屏一句句逼问,含烟一句句答复,危机四伏,暗藏杀机。
含烟的一句“我认”,像是揭开了今日的迷雾,又像是贴上了一层假面。
含烟缓缓说出她的故事,语气中,是藏不住的恨意:
三日前,含烟偷听到兰珏有罪证落入他人手中,欲指使谢好勾引那人趁机取回。
谢好察觉到含烟偷听后,便在她的水中下毒,欲要杀人灭口。
然而,含烟只尝了一小口,便发现水中有异味,苟活了下来。
可惜,就这一小口,害得含烟小产,腹中胎儿,化为血水。
含烟心怀怨恨,设计杀害谢好,而后放下血书,欲将他二人的罪行公之于众。
张屏轻皱眉头,问道:
张屏:什么罪行?
含烟冲着兰珏轻蔑一笑,厉声说道:
含烟通敌叛国。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兰珏身上。龚颂明面色惨白,惊诧地看向兰珏,张屏则满是疑惑与不可置信。
太后眼眸轻抬,神色不明,意味深长。
张屏“警告”含烟莫要信口雌黄,诽谤朝廷命官通敌叛国,乃是死罪。
含烟冷哼一声,讥讽道:
含烟我听得清清楚楚,他通敌的罪证,就藏在一颗犀牛角做的珠子里。
闻言,张屏已相信了大半,他在后台中发现的蜡烛底端,便曾藏过一颗珠子。
而兰珏曾在醉春园中设计偷珠,更加证实了含烟所言非虚。
犀角珠如今就藏在含烟屋中榻下,太后挥手,示意金吾卫去寻。
而后,太后漫不经心地问道:
太后:兰侍郎,你怎么说?
兰珏行礼,皱眉道:
兰珏臣实在不知这罪犯为何编造如此滔天大谎,嫁祸于臣,还望老夫人明鉴。
太后眯起眼睛说道:
太后:你丝毫不知?
兰珏欠身,眼眸中流光闪烁,怅然道:
兰珏臣乃罪臣之后,十年前蒙朝廷特赦才入了恩科,岂敢如此忘恩负义?
太后慵懒又威严地说道:
太后:难为兰侍郎还记得。
兰珏缓缓跪下,垂眸冷峻地说道:
兰珏逆臣兰林,通敌叛国,万恶不赦,早已不是臣的父亲。
兰珏臣从此便是大雍之子,愿一生为国,死而后已。
龚颂明的眼中满是痛惜,他难过地闭上眼睛,像是遮住了伤痛。王砚紧闭嘴唇,心疼地看着兰珏。
张屏低头沉思,太后的眼中,微微露出一丝满意,又似乎藏了一份嘲讽。
牡丹阁中一片寂静,能言善辩的兰侍郎啊,他的心碎声,又有谁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众人望过去,是金吾卫取回了珠子。
太后身侧的宦官轻按犀角珠上的机关,弹出一张小小字条,他看过之后,颤抖着交给太后。
字条的最后一句,彰显着滔滔大罪:
“盼赴南栋,与君共计。兰珏”
张屏探头,想要知道字条上写了什么,太后眯起眼睛,随口夸赞了他几句,便要他下去领赏。
张屏皱眉,急切地说道:
张屏:可是…
宦官冷声打断道:
宦官事涉朝廷机密,不能在这儿了。
金吾卫将张屏赶了出去,可他心中仍有疑虑,百思不得其解,蔫蔫地低垂下头。
陈筹温声安抚,拉着张屏缓缓走出伴月楼。
他们远离了朝堂纷争,可牡丹阁中的兰珏,正面临着“灭顶之灾”。
太后沉声说道:
太后:哀家今晚坐镇于此,就是想亲眼见证你的清白,但你还是让哀家失望了。
而后,太后命金吾卫将兰珏押入刑狱司,严加审讯。
王砚紧握腰间佩剑,欲言又止,微微错愕地看向兰珏。
兰珏甩开押着他的金吾卫,疾步走上前去,躬身恳求道:
兰珏老夫人,臣恳请看一眼这所谓的亲笔信。
兰珏的眼中,满是不解和被冤枉的委屈。
太后沉默地看着兰珏,一言不发。兰珏心脏狂跳,一滴汗也慢慢滑入他的后背。
终于,太后轻轻抬手,示意宦官将字条交给兰珏。
兰珏急切接过,细细查看,而后平静地指出,这所谓的亲笔信,是被人伪造的。
太后的眼神,一瞬间危险了起来。
她风轻云淡地说道:
太后:伪造?
兰珏缓缓开口,说出了他的理由。
原来,这信中的“启”字,犯了圣上的名讳,而兰珏平日写奏疏的时候,都会省略上面的一点,但此信中的“启”,却是正常的写法。
因而,兰珏断言,此信乃恶意构陷,混淆视听。
太后身边的宦官接过密信,缓缓开口说道:
宦官老奴记得,兰侍郎是有这习惯。
宦官可是,此信既然是写给南栋国的密函,兰侍郎未免暴露,故意为之,也未可知啊。
兰珏并不慌张,慢条斯理地说出矛盾处。
其一,若兰珏害怕暴露,故意为之,那为何会在信中署上自己的名字呢?
其二,这密函看似是兰珏亲笔所写,实则另有文章。
透过纸背,可以看出这所有的“撇”都要比“捺”长而有力,因而断定密函乃左手写成。
可是,兰珏并不会左手写字,朝中人尽皆知。
太后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兰珏一眼,而后命龚颂明查验字条,看看是否为兰珏字迹。
龚颂明接过,细细查看,略微惊喜地告知太后,此信并非兰珏字迹。
这时,王砚意有所指地说道:
王砚据臣所知,朝中惯用左手的,郭侍郎是其一。
太后直直盯着王砚,寒声道:
太后:王侍郎,也太有的放矢了。
王砚从容不迫地说道:
王砚臣只是大胆猜测。
的确,朝堂之上,会左手写字之人,不在少数。
可有动机伪造此信的,只有郭允一人。
龚颂明致仕在即,兰珏与郭允相争礼部尚书之位,满朝皆知,若因此狠下毒手,也未可知啊。
太后终究还是起了疑惑,召见了郭允。
今夜,扑朔迷离,真假难辨。
含烟在兰茵面前,哭诉着委屈,否认了自己是凶手,可是,在太后面前,她又为何要编造谎言,陷害兰珏呢?
那所谓的犀角珠,那所谓的密函,那所谓的伪造,一环又一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郭允一步步走进牡丹阁中,他踏上的,到底是兰珏的丧命路,还是他自己的丧命路?
夜晚,到底藏了什么?
猫南:感谢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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