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入边境城

太阳渐渐升起，照亮了整个山谷。

谷中芨草没膝，白色的草穗在风中摇曳宛如浪花一般。

墨轻安和南宫瑾染挖了土坑，侧面通了孔，制成简易行军灶。

点了篝火，将衣裳烤干，又迅速熄灭了火，以防引起敌人的注意。

南宫瑾染（襄王）：安儿，可好些了？

墨轻安缓过来了，他们没有抓到我们，不知道会不会折返再次搜寻？

南宫瑾染（襄王）：不好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进城。

墨轻安肉干都被浸湿了，吃点吧？

南宫瑾染从墨轻安手中接过肉干，一口口咬进嘴里。

墨轻安也学着他的样子，将肉干往嘴里塞，味道当真难以下咽。

但腹中饥饿，这肉干无疑能补充不少气力。

屏着呼吸，墨轻安吞下几块肉干下肚。

墨轻安经过昨日之事，他们已经有了防范，城内必定严加排查，我们要进城只怕不容易。

南宫瑾染（襄王）：他们没看清楚我们的样貌，且以为我们都是男子，我们扮做夫妻进城，必定会少许多嫌疑。

墨轻安我们没有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万一被盘查，该如何不露破绽？

南宫瑾染（襄王）：万一被盘问，便说我们来自灵仙岛，来此地拜访一位朋友。

墨轻安灵仙岛是什么岛？朋友又是哪位朋友？

南宫瑾染（襄王）：灵仙岛是一座中立的海岛，为诸多国家商船往来补给之地，朋友是永王府的朋友。

墨轻安这些说辞都是真的吗？

南宫瑾染（襄王）：不错，倘若他们将我们带到了永王府求证，也无需担心。

墨轻安瑾染，你的朋友真多，这次顺道去拜访他吗？

南宫瑾染（襄王）：不了，如无需要尽量不打扰他。

墨轻安也是，我们这次是有要事在身，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墨轻安等等，燕军中似乎都说官话，各地百姓也是吗？

墨轻安我们不会讲当地的话，要不要紧？

南宫瑾染（襄王）：不要紧，数百年前有过一次大统一时代，当时统一了文字和钱币，虽然各地保留了方言土语，但大部分人还是习惯于使用官话，你不必担心因为语言不通而被怀疑，最多口音有所差别，城内虽戒严，但燕国物产单一，常有商队往来贸易，想必滞留城内的商队不少，谁会在意谁的口音呢？

墨轻安那我就放心了。

南宫瑾染（襄王）：走吧，如果他们没有被抓，必然也会进城，也许能遇上。

墨轻安好，那就出发吧。

城内果然设卡盘查，墨轻安有些许紧张。

南宫瑾染（襄王）：别怕，跟我走。

南宫瑾染向守兵出示了符牌。

守兵见是永王府的符牌，当即便放行。

没想到这么容易便进来了，墨轻安心中窃喜。

墨轻安瑾染，这块牌子这么厉害？

南宫瑾染（襄王）：我们去找找顾安他们。

墨轻安好，不过他们要如何进来呢？

南宫瑾染（襄王）：不必担心，他们自会有法子。

墨轻安你这么信得过他们？

南宫瑾染（襄王）：那当然，这种小事顾安自会解决。

墨轻安（看不出来顾将军这么厉害。）

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南宫瑾染见墨轻安左看右看，一脸新奇。

南宫瑾染（襄王）：安儿，喜欢什么就看看吧，难得出来一趟。

墨轻安我们有任务在身，可以随意游玩吗？

南宫瑾染（襄王）：有什么不可以？我说可以，自然可以。

墨轻安那就……玩一会会儿。

南宫瑾染（襄王）：哎，慢点！

墨轻安宛若一只欢快的小鱼儿，在湍急的人流里逆流穿行。

南宫瑾染方才还怂恿墨轻安大胆玩，这会儿不由的眉头一蹙，担心起来。

南宫瑾染（襄王）：喂，当心走散了。

他急急忙忙跟着墨轻安穿行，双眼紧紧的盯着她，生怕一个不留神人就不见了。

心下颇为后悔，哪料到她跑那么快。

墨轻安的心顿时野了，从前在族里之时可没这么大的集市，而这里人山人海。

好热闹的集市，墨轻安脸上的好奇之色藏都藏不住。

从前家中养了只大黄狗，每每带它出去玩时，它欣喜的模样与她此刻一般无二。

墨轻安来到首饰摊，被奇形怪状的饰品吸引。

她东拿起一只看看，西拿起一个瞧瞧。

南宫瑾染（襄王）：（姑娘就是姑娘，看到喜欢的首饰便走不动了。）

墨轻安手中拿起一顶凤冠，金灿灿的，镶嵌着珠宝。

摊贩：姑娘，这首饰很适合你啊。

墨轻安睁眼说瞎话，花里胡哨的哪里适合我了？

摊贩：这……

南宫瑾染（襄王）：安儿，喜欢就买嘛，适不适合不重要。

墨轻安好看是好看，可这玩意的顶在头上像唱大戏的，我就看看罢了。

南宫瑾染（襄王）：这个奇巧，可以试试。

摊贩：对对，可以试试。

摊贩：这里有铜镜，这位公子十分有眼光。

摊贩：这可是当下最受喜爱的样式，带上它走路摇曳生姿，宛若落柳扶风，惹人怜爱。

墨轻安（这摊主这等吹牛，那么长的步摇，华而不实。）

墨轻安我才不要试呢，带着它噼里啪啦都得掉下来，不要不要。

南宫瑾染（襄王）：（安儿说话绘声绘色，生动有趣。）

南宫瑾染（襄王）：掌柜的，抱歉。

摊贩：没事没事，客官可以再看看别的。

墨轻安又来到一个古董字画摊。

墨轻安这些看上去都很值钱的样子，可惜我不识货，不然淘几个回去。

南宫瑾染（襄王）：我识货就可以了。

墨轻安咱们还是不要背着这些东西给自己找累了。

南宫瑾染（襄王）：随你。

南宫瑾染跟着墨轻安，一脸笑意，仿佛只要在他眼皮底下，她怎么玩都可以。

她尽兴，他也愉快。

墨轻安东走西逛，劲头正盛，反倒南宫瑾染腿疾刚愈跟不上她。

南宫瑾染（襄王）：安儿，都到半个时辰了，你要不要歇会儿？

墨轻安当然不累，不过你倒是不宜再走了，我们歇会儿吧。

南宫瑾染（襄王）：不必顾我，你难得出来玩，一定要尽兴。

墨轻安眼尖，早就察觉了南宫瑾染跟不上她，加之之前逃亡，他必然劳累。

他有意让她尽情玩，她心里何尝不知，这或许是此生最后的放纵。

此行九死一生，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墨轻安望着南宫瑾染的双眼，张开嘴哈哈大笑。

而南宫瑾染的笑容始终都是有理有度，一如他的身份。

这是他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与修养。

墨轻安突发奇想，想要看看他大笑的模样，抛开这日积月累的束缚，肆意而笑。

墨轻安瑾染，我们在这大街上大笑如何？

南宫瑾染一怔，满脸疑问，仿佛在确认，是认真的吗？

墨轻安来啊，我们一起来大笑。

墨轻安拉着南宫瑾染来到人头攒动，喧嚣不止的大街上，忽然敞开嗓门……

墨轻安哈！哈！哈！今天我很高兴！

南宫瑾染被墨轻安吓了一跳，人来人往间，墨轻安的笑声很快被淹没。

只有靠近他们的人，奇怪的瞧了他们一眼。

墨轻安来啊，和我一起喊。

墨轻安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我们。

南宫瑾染（襄王）：一起笑？在这大街上？

墨轻安对，就在这里。

墨轻安大笑三声，大喊我今天很高兴。

南宫瑾染（襄王）：……

南宫瑾染左顾右盼，显得为难至极……

这种引人注目的胡来行径在他身上是绝无可能发生的。

他犹豫……似是想喊，却张不开口。

见他局促的模样，墨轻安不由得大笑。

想不到他也有不知所措的一面。

习惯了条条框框的规矩，早不知该如何表露真正的自己。

也不知该如何去随心做一些从未做过的事。

南宫瑾染（襄王）：……

墨轻安不喊算了，我来喊。

墨轻安哈哈哈，今天我很高兴！

墨轻安边走边喊，路人纷纷对她侧目……

她越喊越有兴致，从前的她并不敢做出如此放肆之举。

可能这里是异乡他国，没有人认识她，也可能此刻是她最后的放纵，她便越喊越起劲。

无惧他人的侧目，更无惧自己被当成疯子。

南宫瑾染顿感脊背上铺了一层热汗。

南宫瑾染（襄王）：疯丫头。

他追赶墨轻安，又堵不住她的嘴。

那又焦急又担心的模样，格外有趣。

墨轻安今天我很高兴！！

没想到整条街的路人商贩们都跟着她起哄。

见众人都兴致高昂的一起呼喊，那场面竟生出几分温暖。

南宫瑾染看着这场面，不禁感慨……

自懂事以来，从未像墨轻安那样自由自在奔跑在街上，并放声大喊。

墨轻安一个箭步从人群中钻到南宫瑾染身边。

墨轻安瑾染，快，趁乱一起喊！

南宫瑾染（襄王）：今……今天……

南宫瑾染（襄王）：今天我很高兴……

南宫瑾染（襄王）：今天我很高兴！！

喊过了一次，发现好像并非那么难。

二人一起喊。

墨轻安今天我很高兴！

南宫瑾染（襄王）：今天我很高兴！

整条街的人都兴致高昂的大呼:今天我很高兴。

这一刻，外面兵临城下的紧迫感荡然无存。

百姓们并不惧怕战争迫在眉睫，日常起居依然井然有序。

他们的边境城这座神灵庇护的天选之城充满信心。

墨轻安瑾染，你太厉害了！

南宫瑾染激动之余，自然的牵上了墨轻安的手。

南宫瑾染（襄王）：安儿，好奇妙，喊过后通声畅快还有些……热血沸腾。

南宫瑾染（襄王）：仿佛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墨轻安顺势拉起他的手，带着他穿梭在人群中。

呼喊、嬉闹、放纵，这种感觉如此美妙。

墨轻安万分珍惜这般分外难得的小任性。

南宫瑾染也随着墨轻安，不管不顾，放开拘束的自己。

这时，有巡逻小队前来搜人，他们慌忙闭嘴，隐匿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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