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朝廷

“我自小便是王爷伴读，经年征战，昨日一见如故，便叨扰了。”顾常逸跪的笔直，宣齐钧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是滔天的爱意。

周书立冷笑道“将军手握重兵，与王爷又私交甚盛，用意真是叫下官难猜，陛下，请陛下严查——”说完便直直跪下。

顾世清见不得自家小辈被如此冤枉:“周大人，你说是东宫的管事公公告知此事，大人可当真清闲，江州流民一案没见周大人出力，倒是有闲心插手东宫？再者，顾将军手中的兵力有一半分布在西防关阙十四城，手下可调动的兵力仅有三千，我看是周大人与东宫勾结才对吧？”

顾世清在朝中的地位虽不如傅相，但也是一品权臣，如今他开口了，别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宣齐锐正要发作，却觉得人群中有一道炽热的目光，他扫视过去，就看见顾常安那恳求的眼神。

满朝文武，敢直视他的没有几个，全部都低头看着地板。

他笑了“顾卿与摄政王的交情朕明白，虽无大错，却仍有过，就罚一月俸禄，腰牌调回，反思半月。”

“谢皇上……”顾常逸直起身子，转过头去打量周书立，眼里尽是嘲讽“周大人，有空来军世府坐坐啊？”

满朝文武都松了气，皇上这是保了顾家，顾氏一族皆是权臣，想来皇上也不会怪罪于顾常逸。

宣齐锐与顾常安对视。

“顾常安接旨。”

顾常安干脆的走出行列，“臣在。”

“今日起，东北军世府和你东北大营合并，东北军世府从今日开始练兵，批教场，下朝后去领腰牌。”

“是。”

朝上人人哗然道“这就封将了？”

能站在这的都不是傻子，顾常安的东北军世府原先是空的，而现在迎来了总督。

旁人都是好不容易才提一个次品，这位却是一举升到正二品！真真叫人羡慕啊！

“下个月世家围猎将在南陵猎场举行，东北军世府，西北军世府各播两百精兵，此次涉及皇族性命安危，务必做好防范。”宣齐锐凛声道

“是，臣领旨。”顾常安与顾常逸同时应声。

一事才罢，一事又起。

“皇上，近日江州涌入大量流民，具体尚未统计，但看方向，江州以西不足百里便是辽关大坝，大防之处不设村落，这难民若是境外而来……”顾世清语锋一转“江州离京都不远，皇上这难民不得不防！”

宣齐锐目光微冷“既是难民，依爱卿所见，是妇孺居多，还是男子？”

顾世清眉头微蹙，似是思索

“回皇上，妇孺居多，她们大多是从家中离走，少数带有孩子”

宣齐锐眉头一紧，语气有些许焦灼“从家中离走？这是何等缘故？但若带了孩子，其父为何不随？”

“皇上莫急，臣询问了不同的人，是因勒图达日近日兴招男丁，家中男人都走了，女子独自一人难免劳累，大多孩子随父亲去了，没有随父的便随母亲一同前往中原。”顾世清徐徐道来抚平朝中上惶惶不安的心。

“既是如此。”宣齐锐垂眸盘弄着手腕上的玉珠，又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江州第一大家为何？”

这活不等顾世清开囗，一边的太监就小声提醒道“皇上，乃是崔家。”

宣齐锐垂下的眸子暗淡了几分。

“好，那这几日辛苦顾卿，即刻前往江州，同崔氏一族清点流民，十个为一户，在江州边境上分配房屋和草田，允许交易。但务必每人每户登记入外册，年末外册户籍交两税。若有违抗者，杀无赦。”宣齐锐抬眸，扫视阶下的每一人。

“今日若无他事，便退朝。”宣齐锐支着头。

另一边的太监立刻会了意，宣声道:“退朝——”

满朝文武对宣齐锐跪拜完之后，便陆陆续续的走了。

顾常安与顾常逸结伴而行，随着人群出了殿。

这时迎面走来一人，把他俩看愣了。

那人样貌与顾常安少说有七分相似。

顾常逸也是第一次见这人，同样愣住了。

“顾将军还请随我去领腰牌。”那人冷声道。

“敢问阁下是……？”顾常安看着他，脑子都要烧掉了，他实在想不起京都中有哪家人长得与他竟有这般相似。

“下官……锦岚，将军还是随臣走吧，此事皇上吩咐，误了时辰可不好。”

顾常安点了点头，问道“去皇上那？”

“并非，去军机处。”他声音冰冷。

“你是新来的公公？我没见过你。”顾常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我是皇上的近卫。”锦岚道。

其实他第一眼见到顾常安又何尝不慌？他都快分不清到底是面前这人像自己，还是自己神似那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会儿便到了军机处。

正巧，宣齐锐也在军机处。

“见过皇上”两人同时行礼。

“顾卿可是来拿腰牌？给。”宣齐锐把腰牌递给了他。

顾常安看着他，就只是看着，好像满心满怀都是那人。

宣齐锐对他笑笑，那么柔和，平日里的威严在这一刻尽数泯灭。

锦岚只看一眼，便低下了头。他看出来了，皇上对顾将军与旁人不同。

宣齐锐装模作样的咳了一下，拍了拍顾常安的肩，自以为装的很好。

可终归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陛下，还需臣吗？”锦岚问道，因为不想做旁观者，所以他选择临阵逃脱。

“要的，跟朕走。”宣齐锐又回头，道:“顾卿领了腰牌就去任职吧，京都需要你。”

“是。”顾常安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锦岚眼睁睁看着皇上脸上的表情转变成不舍，慢慢把头低下，觉得眼不看心为静。

“锦岚，走了。”宣齐锐肉眼可见的沮丧了。

“是。”

“你还记得，你到我身边的第一天，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锦岚在那一瞬间愣住了，随即他在心里回答了这个问题。

记得，当然记得，锦岚会谨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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