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哄笑声中,何家淼傻了眼。
万万没想到,曾几何时,那个在讲台上,在掌事手中,受到全校瞩目、让他一头雾水的‘木猪’,竟是他自己?他颤抖着手接过那个帕子。这淼字最上方的那个‘水’,依稀还可以看出当初那个‘木’字的模样。而旁边那个歪歪扭扭的人头……
何家淼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当初急切地询问许幽‘木猪到底是什么?’现在算是有了答案——‘木猪竟是我自己’。
可是,低下头来,看着许幽那微红的眼眶,和有些失落又有些期待的小眼神。其余人也察觉到了许幽的难过和失落,渐渐也噤了声。
何家淼深呼一口气,他知道。这帕子开学时被搜出,说明幽幽应当是早早就开始准备了。这帕子当初被掌事没收上去,幽幽势必花了不少力气,才把这么小的东西从库房里找到、偷出来。而此后他从不曾见过幽幽绣这帕子,可这段时间他确确实实将之完成了,这是多少个夜晚借着月光一针一线……
何家淼咬牙狠心,点头,努力以赞许的目光看向许幽:“没想到幽幽的绣工竟这般好……很像呢!”
此言一出,原本强行忍住笑意的周柏齐,到底是没崩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气氛陷入了一瞬间的尴尬,周柏齐赶紧摆手掩饰:“我被酒呛了一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
而一旁的李易成,见状却不慌不忙地拆开了那个未曾打开过的包裹:“如此倒也刚刚好。前些天我意外撞见许幽夜里绣这帕子,小心翼翼地模样,便猜到,多半是阿淼的生辰要到了。故而也借这聚会的势,稍备了些薄礼,还望大家赏光一试。”包裹打开来,竟是一口小锅、一些手擀面,还有些其他的佐料和菜品,面略宽,瞧着没那么整齐,但往往就是这样的面才好吃。
左承骏惊讶道:“这种面!是咱们北边的面,这边偏南,吃的都是细面!”
周柏齐也点头:“是了,但是相比之下,我真觉得这种宽面劲道许多,易成,你可厉害了,从哪里搞到的这些宝贝?”
李易成不慌不忙取了锅,加了水,又加了几样佐料,添了几勺酱汁,加了大骨棒,复又点了火,待水烧开一会,又将面和绿菜放入锅中,开始煮面,“是我白天里自己悄悄取了面做的,先擀,复又用手工抻制,口感应当足够劲道。”
周柏齐啧啧称奇:“真是厉害,易成的厨艺,真是出神入化。”
左承骏也附和道:“心思也真是精妙,人在异乡,便想起生辰做些家乡的面。”
而李易成却摇头笑道:“不过是想着,阿淼既是过生日,总要吃些面,以做‘长寿’之意才好,偏偏许幽又不会做饭,我便将将代劳了。”
许幽的脸早已黑如煤炭,听到这里怒火只要掀翻自己的头盖骨:“谁要你代劳!我下次便给淼淼做来吃!”
何家淼闻言,自觉心里发慌。
而李易成却依然笑眯眯:“如此甚好,我正觉得孤独,若是幽幽学了厨艺,能同我一起,我也总算是有人交流了,日后再聚餐,也好有人能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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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徐徐。
顾时今日着了一身浅色长衫,袖间衣角隐约嗅着粉团花的纹样。此时他临风而立,略略皱眉,一双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院墙,若有所思。
“今日下午,下课时分,听见顾公子讲,肚腹不安,现在怎么样了?”宁王世子赵琼羽踱步而来,面上似有关切之色。
顾时暗惊一下,飞快地回神,转过头来,面色却有些别扭:“有劳世子挂怀,已差不多好了。”
赵琼羽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院墙:“即便好了,恐怕胃肠也没全然恢复,总是站在这风大的地方,也难免再惹出不舒服来。”
顾时垂眼颔首:“谢世子关怀,这便回了。”说着,他敛了袖子,转身便要离开。
“你与周家周柏齐公子,同一寝舍,向来瞧着关系好,怎的今日你肚腹不安,他却没影了,留你自己在这里吹冷风,这哪算什么好兄弟呢。”
顾时声音平静:“柏齐在寝舍帮我准备热水。”语罢,他不再多说,只是快步离开。
独留赵琼羽在原地眯了眯眼。他记得清清楚楚,他来时,自己寝舍旁边的几间屋子,只有一间是亮着的,那间住的是李易成,和一个没什么名头的傅宗川,总不可能有人黑着灯准备热水吧。赵琼羽思量一二,忽然扯起嘴角,若有所思地瞧向顾时方才发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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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抱臂坐于河岸一侧,与上次相同,她并不肯贪食贪杯,没喝几口酒,便将酒盏搁下了,肉也是简单吃了些便停了嘴。
如今四下愈发热闹。李易成的面煮好了,是骨汤红油面,煮好后,他又往上面洒了一层焦香的葱花,又调了个酱汁,将方才烤好的鸡肉切碎,与酱汁拌在一起,浇在面上当做一个卤子,虽瞧着简易,但是闻起来格外地香。“食材有限,做法简陋了些,大家凑合尝尝。”
左承骏却道:“做法虽简陋,火候和调料都恰到好处,我闻着,比都城醉霄楼一等厨子做的还好吃!”
周柏齐也道:“确是如此,真可谓色香味俱全。”
李易成忙道:“过奖过奖。”
李易成瞧着这些面,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各位,因为这面是昨晚加急做出来的,恐怕是每人分不到多少。”
周柏齐道:“那便先紧着寿星!我们其他人多少尝一口便是!”
唐九在一旁低声道:“我已有些撑了,便不吃了。”话说出口,转头正对上谢子叙的目光。
唐九只这一瞬觉得心里发毛,孰知谢子叙却也道:“酒肉味美,如今我也吃不太下了,你们尽兴便是。”
李易成道:“啊……这样,那我便分成六份……”
“五份,我不吃。”许幽硬邦邦冷冰冰地插过来一句话。
李易成面色一僵,倏忽间手里的筷子就不慎掉在了地上。周围气氛凝滞了一瞬间——虽说这几人都表示不吃,但是唯独许幽,连个解释都没有,僵硬地把话甩过来,对呛之意大家都看得出。“幽幽莫非是生我的气了,大家兄弟一场,我只是偶然得知阿淼生辰,想弄份长寿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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