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上,追冥咬了牙关,对着檐下那一抹玄色身影眯起眼眸。
如今,这玄衣公子分外优雅地收剑入鞘,而后又不紧不慢地打理了一下原本就没怎么乱的衣衫,末了身形一晃,翻身上了马,拽了缰绳便要调转马头。
慕容阔急急忙忙赶上前来,四肢将将不那么痛,但腿脚还略显出几分不灵便,对这玄衣公子拱手道:“多谢公子相助,慕容阔谢过公子。”谢子叙左承骏二人从他身后也跟上来,一同道谢。
玄衣公子拽了缰绳将马头调转回来,随后也拱手,却未下马,只简单道:“客气了。瞧不过眼,试试剑而已。”他声音不高,也不甚硬朗。
左承骏看着他瘦削的肩膀,听着他单薄的声音,心下狠狠告诫自己今后可千千万万不能以貌取人。
谢子叙也略略仔细打量面前这位容貌陌生的公子,他在边关军营长大,见过的男人可以万计,倒是难得见到肩膀这么窄的男子。
玄衣公子显然无意多谈,语罢便又拽了缰绳转过马头。
“公子且慢。”慕容阔急急喊了一句,见那公子回头,他又有些紧张地降低了声音,只道:“今日公子助我,无论公子初衷如何,我心里感谢的很,我总也得知道公子名姓,这几日,也好稍备酒菜,亮亮堂堂地谢过公子才是。”
玄衣公子笑笑:“酒菜倒是不必,至于名姓……在下姓楚,单名一个婴字。”
楚婴,简简单单的名字。
慕容阔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什么声音,反倒僵在原地皱了许久眉头,面色有些局促尴尬——他本想寒暄几句,可是,显然,他怎么也想不出都城里有什么姓楚的人家。
而谢子叙在一旁倒十分从容,他自幼在边关长大,识得的贵胄原本就少,《世家谱》也是来这里之前才恶补的,他十分坦然地接受自己想不起来什么楚家。
而左承骏先是一愣,随后面露迟疑之色,犹豫道:“楚姓……可是云州楚家?先前都城唐氏的岳丈家?”
楚婴一怔,似乎颇有些意外:“是……却也不是。的确是云州楚氏,但是与都城唐氏结亲的,并非我家,而是我的叔祖父家——他们家,十几年前便已烟消云散了。”
见周围几人,或是迷惑,或是震惊,或是沉思,楚婴又道:“近二十年前,我姑母嫁入唐家,唐楚结了亲家,原本是郎才女貌,好事一桩。”她停顿一下,目光望向远处:“但之后唐家不忠君上,满门抄斩,我叔祖父家也一并受了牵连,遭了灭门之祸,自此云州楚家便也只剩我家这无名无姓的旁支了。”
‘满门抄斩’、‘灭门之祸’,字眼过于刺耳,惹得周围几人都是一脸惊讶。
慕容阔愣怔,只疑惑地看向谢子叙,可此时的谢子叙看起来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而左承骏沉默半晌,幽幽道:“我……略有耳闻,不过这案子,似乎至今仍不明朗,疑点颇多。”
楚婴调转马头:“疑不疑点的,都已是尘埃落定了。陈年旧事,谁又说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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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在边关,多少有些闭塞,草草瞧了个《世家谱》,却是只认得人,不知晓事,竟连这等大案都不知道。承骏,今后入了学院,还要靠你多多指点。”三匹马儿沿着书院前的小路晃晃悠悠,谢子叙忽然对左承骏道。
左承骏的眉头锁了半路,闻言一晃神:“不……我并不是……我并不是在拒绝你,子叙,日后事情,我定当竭尽全力,但是……今日这件事,本就蹊跷,不是你远在边疆不知晓,也绝不是我博闻强识。或者,大抵算是我蒙了个正着?”
谢子叙微微皱眉:“怎么说?”
左承骏若有所思,似乎想把什么理清楚。而慕容阔犹豫着开口:“我也纳闷,明明我也是在都城长大,虽然自幼身体不好,但是也不聋不瞎不痴不傻,可几家灭门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也……一无所知。且不说不知道此事是何时发生的,这些年来,也不曾听人提过只言片语。”他顿了一下,又道:“所以,承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以及,你是如何得知的?”
左承骏咬了咬下唇,不错,此事从未掀起轩然大波,这些年也不曾有人提及,甚至也从未见过相关记载,也难怪他们都不知道。至于他……
是因为他幼时淘气,翻窗进父亲的书房看话本子,当时父亲的桌案上,摆着一本厚重的卷宗。起初几次,他对此毫不留意,但后来,他发现这卷宗逐渐被翻的发黄发皱,觉得奇怪,以为是什么破不了的悬案,一时好奇就翻开来看,也由此看见了‘都城唐氏’‘云州楚氏’‘满门抄斩’之类的字眼。但是倒也来不及多看,因为后来他翻窗进书房的事情被父亲发现,他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之后也再也没进过书房,自然也来不及更多翻阅那卷宗了。
他也不曾料想到,时至今日,竟然会撞到于此相关的事情。念及往事,臀背隐隐作痛的同时,他也敏锐地意识到,此事定然不简单。左承骏不着痕迹地别过头去:“也记不清楚的了……大抵,是许多年前听哪位来家的大人提过一嘴,似乎听他们说是个疑案。但我那时年幼,更详细的,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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