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听见动静,提了一盏灯便进来,屋内烛光暗淡,她将灯盏置于案上,又将屋内的油灯点燃,伴随着袅袅清香,屋内渐渐有些明亮起来。
只见喻南栖侧卧在榻栏上,脸色略显苍白,头上的汗珠还未擦拭去,她的眼睛微微闭着,但并未睡着,阿念忍不住出声问道:“姑娘,可是又做了噩梦?”
喻南栖微颤,她便那样卧着,不语,不知过了多久,她略显疲惫问道:“这一趟,我歇了多久?”
“回姑娘,已是一天一夜了。”
喻南栖将腿上的被褥掀开,缓缓起身,阿念忙上前搀扶有些歪倒着的她,屋外雨声又淅淅沥沥,透着一丝凉意,喻南栖走到木窗前,将窗支起,用手伸出去探此番凉意。
阿念正欲阻止,喻南栖先一步道:“躺了这般久,我只是开个窗透口气,不用如此大惊小怪。”
闻及此,阿念也寻不到何话说。
她沉默许久,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开口道:“你去备份礼,明日我去御史府致谢,顺便向刘伯父辞行,此次回都,不知多久才能回江南。”
阿念依言,便退下了。
喻南栖有些倦,余光突然瞥见在案上已下了一半的棋盘,那是不久前刘成来别院时留下的棋局,喻南栖突然来了兴致,在案椅上寻了个舒服的位子坐下,细细端详那白子与黑子。
此非死局,也无需逆风,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点,便可将对方一军,但这点在何处呢?喻南栖皱皱眉。
以点破局,倒不是一件易事。
喻南栖脑海中突然浮现那银白色面具,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那人已知晓她装瞎,想来是会去细探自己的底细,如此倒也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喻南栖在棋盘缓缓落下白子,她早该为自己谋条出路。
翌日。
喻南栖早早便起了,阿念将她的丝发分股,留了些碎发于两额,结鬟于顶,未曾托住,而是使其自然垂下,喻南栖微微颔首,示意阿念退下,阿念依言。
房门被轻轻关上,喻南栖才细细端详起镜中的佳人,姣好的面容与那垂鬟分肖髻相称甚好,她将案上的木盒打开,只见一支栀子花银簪置于盒内,喻南栖伸出手抚摸。
许久,她才将簪子拿起,缓缓插入发髻中,银簪衬得她的肤色愈发白皙。
片刻过后。
因着阿念毛毛躁躁的性子,喻南栖将她留在院中照看宋窈,未曾带她一起去御史府,为了不太引人注意,只带了远烨和两个武功较高的喻家卫,名唤墨离与卫衍。
马车上,喻南栖将车帘掀开,今日的江南倒是放晴,街上闹哄哄的,看及此,喻南栖忍不住笑笑,她甚是喜欢这种感觉,总会觉得安心。
昨夜,在将棋盘摸索透之后,喻南栖趁着夜色与细雨,独自撑伞进了宋窈所在的院子。
屋内的烛火将宋窈的影子印于门上,她正宽衣上药,喻南栖在屋外沉默许久,终于出声:“宋姑娘。”
门上的影子颤了一下,还未等宋窈回应,喻南栖又道:“我只是过来瞧瞧你,并非有何大事,你若有需要,便唤院内的侍女帮衬几把,以免拉扯到伤口。”
等许久,见宋窈没有反应,喻南栖抬脚欲走,门却在此时被打开,宋窈已整理好衣裙,略显虚弱道:“喻姑娘。”
宋窈的脸色惨白,她的发丝凌乱,身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渗血,将她素白色的衣裙染上了鲜红,看了着实让人心惊,单是这一幕,便让人知晓她这半月以来过得是何日子。
二人进了里屋,宋窈缓缓跪下,喻南栖一怔,上前欲将她搀扶起来,但宋窈微微摇了摇头,眼中含着泪光道:“宋窈实是不知如何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若不是您,我与幼弟怕是再见不到面,我亦无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阿父阿母。”
喻南栖知晓她心中定是许多话想说,但又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住,于是伸手将宋窈扶到床榻上坐下,而后道:“你且说罢。”
“我们宋家本在江南世代经商,虽称不上是达官显贵,但也算得上小康之家,为些难民布粥解寒亦非难事。”
“阿父在世时,杨梅庄的生意一直很好,每年的收成都很是惹眼,但在五年前,江南出现罕见的旱灾,对杨梅庄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失,阿父日夜哀愁,患上了心疾。”
“但几月之后,庄里开始正常营业,我曾问过缘由,阿父说他向都城的友人借了些银两,起初我并不在意,只觉得阿父为人忠厚正直,定不会看走眼。”
她终是忍不住落了泪,嗓子沙哑道:“但那根本就是一匹恶狼,他在杨梅庄景气好转不久后,便向阿父索要回那笔银钱。”
“那人早知晓庄子内已经没有多余的银两来还债,便以此要挟阿父替他们谋事。”
喻南栖微顿,目及榻上书卷,疑惑问道:“谋何事?”
“吁----”
远烨喊着,马车随即停下,墨离和卫衍一人一边站在马车的左右侧,远烨将马凳放好,而后掀开车帘道:“姑娘,御史府到了。”
喻南栖将思绪收回,踏着马凳而下,印着“御史府”三个大字的牌匾最先映入眼帘,喻南栖思索一会,随后平静道:“人太多怕扰了刘伯父清净,卫衍同我进去,你们二人在外守着。”
“那盘棋也一并带进去。”
“是。”三人齐声应道。
说罢,卫衍将马车内的棋盘取下,因着喻南栖特地吩咐过的缘故,那棋盘上的棋子纹丝未动,若是细细数,当会发觉,白子比黑子多了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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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府内,正堂。
“喻姑娘还请稍后,主君一会便来。”一嬷嬷笑着,一边为喻南栖布茶,一边还不忘与她唠上几句,喻南栖都笑着应她,她常来,早已与府中的下人打得一片熟。
许久还未见到刘成出现,喻南栖忍不住询问道:“可是今日伯父的事务过于繁忙?”
嬷嬷解释道:“说来也是巧,今日府上还有客人来,主君与那位客人正在书房内议事,还吩咐不得任何人叨扰,那人带着一银色面具,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喻南栖皱了皱眉。
银白色.......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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