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岳府别院。
这天气虽说是刚入了秋,却已有了五分凉意,只见齐峪半跪于地,烛火明暗间,将两个人的影子映照于门上,他压低声音道:“少主君,楚公子派人来过,说四日后请您前去一叙,似是事情有了些进展。”
岳唯安抚着案上的银白色面具,静了许久,他抬眸问道:“何处?”
齐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顿了顿,随后道:“思君楼。”他用余光偷瞄了一眼自己的主子,但岳唯安神色未发生一丝变化,他抬手示意他下去,齐峪依言。
翌日,喻府别院。
喻南栖因着昨日淋雨的缘故,感染了风寒,阿念直到后半夜才知晓,她端着水盆,用白布沾湿后拧干,为喻南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她微微睁眼,脸颊已红成一通,有些吃力道:“咳咳咳,阿念,交代你的事可办好了?”
阿念眉头皱在一块,嘟囔着:“姑娘,您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若被主君主母知晓,他们不知该有多心疼。”
喻南栖微微扬起嘴角,脸色略显苍白,只听阿念又补充道:“已经办妥了,姑娘可莫要操心了,如今您便好好歇着,大夫说了,姑娘这次风寒怕是得养上一段时间。”
喻南栖将手从被褥中抽出,握住阿念,虽虚弱却极力挤出一抹笑,只听她道:“别担心,我会好好歇着的。”
阿念终是心中的石头落地,她点点头,而后替喻南栖盖好被褥,端着水盆退下了,三日应当能好得差不多,可万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如此想着,喻南栖心中愈发沉闷起来,随后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未时,阿念端着些热食进来,见喻南栖缓缓起身,她加快步子,将端盘放在案上后,扶喻南栖起身,喻南栖问着:“外面怎的如此喧哗?”
阿念皱了皱眉,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蔬菜粥端起来,正欲喂喻南栖,却被她伸手接过去,喻南栖舀起一勺便往嘴里送。
“是主君派来的人......”喻南栖拿着瓷勺的手颤了颤,她又舀了一口。
只听阿念继续说着:“陈媪一行人事先到了江南,哪知主君说怕姑娘的物件太多,人手不够,便又派了些人,如今已是在中堂待着了。”
喻南栖将碗递给阿念,她靠着榻栏,闭上双眼,略显苦涩道:“当年那般决绝,如今倒是积极,你且去告诉来人,说我感染了风寒,短时日怕是回不得,若他们担心不能回去复命,便将东西先抬回去。”
喻南栖睁眼,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倒让人有些心慌,她道:“宋璟如何?”
“姑娘放心,宋公子在偏院歇着。”阿念道。
“我知晓了,你去罢,吩咐他们莫再吵我了。”阿念本想让喻南栖再多食些粥,但她实是无甚心情,阿念无他法,只得罢了。
她便如此靠着榻栏不知多久,接下来的两日,外面的人也算消停,陈媪担心阿念受不住,就也时常替她守着喻南栖,以免她再烧起来。
...........
虽偶有咳疾,但也算好得快,并不似大夫所说那般,喻南栖唤阿念进来替她更衣,已过去三日,这第四日也当行动了,喻南栖坐在镜前,明眸皓齿,当真长得一副好皮囊,她将一根系着两颗小铃铛的手绳戴在手上,吩咐远烨道:“远烨,备马。”
远烨正欲开口询问去处,却见喻南栖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准备干一番大事一般。
“去思君楼。”
远烨身子一颤,随后脸上浮上一抹红晕,见喻南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远烨只好领命。
不过片刻,别院的马车和喻家卫已候在院外,喻南栖携宋璟一起上了马车,不过三日的功夫,宋璟的脸色便已恢复得极好,他一袭竹青色长袍,样貌虽不算上等,但也生得甚好,眉清目秀,俨然富家小公子。
“姑娘这是要去寻我阿姊么?怎的带如此多的人?”宋璟疑惑道。
喻南栖掀开马车内的帘子,将头往外探去,街上因天气放晴的缘故,比前些日子热闹许多,她缩回头,看着宋璟道:“若是不带这么多人,你阿姊怕是接不回来。”
宋璟虽不明何意,但也不再继续问,一路无言。
思君楼上厢房。
厢房内云顶檀木作梁,珍珠为帘幕,六尺宽的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床榻上还扔有几片芳花,只见二人对立而坐,岳唯安离得甚远,他看着面前被两个身着妖娆的女子缠着的楚延澈,只觉得无趣。
“你们二人过去一个,他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少郎君呢。”楚延澈将双手搭在两名女子的肩上,他嘴角轻扬,敞开的胸膛和略微凌乱的发丝,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人的心弦。
两名女子略显娇羞,从楚延澈身边起来,原是自从进来便被岳唯安勾了魂去,他生得极好看,虽只是一少年郎,却已是将沉稳二字刻于身,运于行。
与楚延澈的放荡不羁不同,他显得清冷又高贵,如那悬崖之花,可望却不可摘。
还未等两名女子走近,齐峪便出现挡在岳唯安面前,两名女子对视一眼,回头看了看楚延澈,只见楚延澈轻轻挑眉,示意她们过去,二人似是被岳唯安的举动吓到,站在原地踌躇不前,不知如何是好。
“滚出去。”岳唯安用指尖敲案,抬眸,虽看不出情绪,却也知晓他的不耐烦,两名女子终是经不住吓,提着裙摆便小跑出去。
楚延澈斟一杯酒,将酒杯拿在手中摇晃几下,而后一饮而尽,他问道:“怎的?她们二人入不了你的眼?那招牌月姑娘的样貌倒是养眼,有时我来都不一定请得动她,你今日第一次来,她都不知道看了多少眼呢。”
他讥笑一声,再倒一杯,继续道:“你倒好,方才就将人家遣出去,如今还吓跑我的美人儿。”
“人呢。”岳唯安问道。
“跑了。”
楚延澈放下酒杯,神情忽的严肃起来,他继续道:“昨夜的事,我派去的人还在城外的草屋处寻到这件东西。”
说罢,他从腰间掏出一块烧焦的衣物碎角,齐峪上前接过,递给了岳唯安,他蹙了蹙眉,拿得近些嗅嗅,掺杂着血的味道,难闻。
楚延澈见岳唯安握紧了拳头,脸色也阴沉了几分,不由得想笑,难得看他反应那么大,岳唯安将衣物碎角用布包上放好,而后戴上面具,起身离开,齐峪紧跟其后。
正欲下楼时,突然看见一对人马围住了楼门口,引起楼内客人的一阵骚动,他挑眉,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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