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喻南栖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的少年,问着前来看诊的大夫,只见那大夫收拾着自己的医箱,随后向喻南栖恭敬地行了行礼。
他淡淡应道:“姑娘放心,这位小郎君只是受了些惊吓,再加上淋了雨的缘故,才会昏倒,姑娘只需命人熬些姜汤,再煮些易消化的热食,修养个两三天便可。”
喻南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吩咐远烨将大夫送回去后,她又挥手示意余下的人全都退下,阿念却是迟疑了片刻:“姑娘的衣裙已是湿了大半,不若先去梳洗一番,用过晚膳再来。”
“我知晓了,陈媪的晚膳也切莫忘记,你且去罢,我一会便来。”喻南栖嘴角暗然一笑,犹如轻水般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明,阿念依言退下,如今屋内只剩喻南栖与那躺在榻上的少年。
喻南栖在一书案前坐下,临摹着字帖,静了片刻,她微微颔首,对着榻上的少年轻声道:“人我已遣退,我知晓你有话说。”
只见少年的身形颤了颤,随后缓缓从床榻上坐起,他正欲起身,却被喻南栖叫住:“既是因我而患了病,便无需多礼了。”
喻南栖未抬头,手中的动作也未停下,许是许久未临摹的缘故,倒将字写得歪斜了些,看来这也是怠慢不得的。
少年抿了抿唇,将头埋得低低的,他的掌心因为握久了的缘故,竟有些湿润,良久,他眼眶微红,有些哽咽道:“姑娘......像极了我阿姊。”
喻南栖手一顿。
少年名为宋璟,原是生于小康之家,幼时丧母,十岁那年,其父因病去世,留一杨梅庄给姊弟二人,阿姊宋窈独自一人打理杨梅庄并抚养幼弟长大,在宋窈的打理下,杨梅庄虽不复当年其父在世的模样,却也能保证姊弟二人的温饱。
就这样平安无事过了四年,可好景不长,半个月前,一伙人来这杨梅庄闹事,砸了庄中的东西,就连宋窈也被那伙人带走,听闻被带去了青楼,为了替阿姊赎身,宋璟只好将庄中的杨梅采摘后到街上叫卖。
“姑娘将五两银子赠与我时,我心中甚是煎熬,但阿姊告诉我,无论何时何地何事,都万不得受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说着,终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喻南栖再无心临摹字帖,她缓缓起身,递一丝帕给宋璟,他未接过,只是哭得更凶了些,喻南栖也无言,在那床榻边缘坐下。
她启唇道:“宋窈姑娘当真是我见过的最不一般的女子,如今她既不在你身边,也必然是时时刻刻念着你,若是知晓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她心中定会不好受。”
宋璟抬头看她,那泪痕很是清晰明了,喻南栖轻轻对上其深邃的双眸,似若释然。
宋璟的双手紧紧攥着被褥,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喻南栖伸手,用丝帕替他擦去了脸上的泪,她眯了眯眼,宛然一笑,轻声道:“莫再哭了,好好歇着,你宋窈阿姊便交给我罢,既你说我像她,我定会替你寻回来。”
话音且落,宋璟忙从床榻上下来,险些摔倒,他跪在地上,双手与额头一同伏于地,带着哭腔略显模糊道:“姑娘这般待我,便是让我豁出性命,宋璟亦甘之如饴。”
他抬头望着喻南栖,久久怔愣不已,眼前此人虽看似温婉,但遇事从不慌张,她犀利且温和,汇两种截然不同之色于一体,却是丝毫不失其意,怕是寻遍这江南,也未必有人能配得上她罢。
喻南栖唇角微扬,笑道:“起来吧,我向来不喜他人对我行如此大礼。”
宋璟迟愣片刻,随后站起身来,喻南栖起身,往房门缓缓走去,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补充道:“若是想同我一起去接你阿姊回来,这几天便好好养着。”
宋璟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欣喜,他点点头,目送至喻南栖关上房门,他又一次跪下,伏身,叩头,声音很大,他似是在哭,又似是在笑。
喻南栖出了那门,险些摔倒,幸得扶住了一旁的栏杆,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身来,将裙摆掀开一角,只见那脚踝处已红肿起来,略微泛着青紫色,许是积了些瘀血,她将裙摆放下,唤了侍女将自己扶回北苑。
阿念已是备好了热水,喻南栖简单梳洗一番便换上了一身轻便的素色寝衣,用过晚膳后,她又吩咐阿念拿了些治跌打损伤的膏药,阿念一边替她上药一边埋怨道:“姑娘怎得这般折腾自己,若是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
喻南栖侧卧于榻上,她合着双眼,风轻轻拂过,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她轻启朱唇道:“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幸得摔上这么一脚,不然你家主子怎的有机会在这上药?”
阿念似是觉得有道理,便也寻不到话说了,上完了药,喻南栖叫住正欲离开的阿念,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略显神秘道:“我有两件事吩咐你去做,你且附耳过来。”
阿念依言,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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