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男子修八尺有余,戴着半边银白色面具,一双深邃的眼眸夹杂着近乎没有的情绪,他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虽淡却也有些呛鼻,喻南栖清楚地看见,那人未遮面具的左处脸颊正有鲜血滴下,很显然,当是那死在丛中之人的血。
她吞了吞口水,呼吸都变得急促,却极力令自己镇定下来,只有撑到别院的人来,才留有一线生机,这般想着,她的手又开始往别处摸去。
故装无意道:“今日果真不顺,先是与府上护卫走散,又是被衣裙绊倒弄掉了竹簦,如今便是连遮眼的丝布都掉了,公子可否扶我一把?待护卫寻来,必定重谢。”
如此说着,她又将双手在半空摸了又摸,似是在寻找那男子一般,出乎意料,那人竟出手扶了她一把,喻南栖借他的胳膊有些艰难地站起来,方才倒得太用力了些,竟是真的将脚扭伤了。
“姑娘既是患有眼疾,那还是在府中待着为好。”那人沉默许久终是出了声,他将喻南栖扶到一旁的屋檐下避雨,那蒙着脸的数人正面面相觑,似是不解自家主子何意,他们将剑缓缓拔出,但那人抬手悬于半空示意他们退下。
喻南栖在他的搀扶下于一石阶上坐下,男子随即慢慢蹲下,竟从腰间抽出一把银白相缀的银制匕首,喻南栖此时如真的患有眼疾一般,她只平视前方,却也瞥得见那男子将匕首抽出,他勾唇轻笑,将匕首在手中转动几下,而后一转,剑锋已是对着喻南栖。
他轻声道:“还未问姑娘,你这遮眼的丝布怎的如此随便?”
他缓缓将匕首凑近喻南栖的右眼,继续道:“看姑娘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贫苦人家,但这遮眼的丝布倒像是撕咬下来的。”
喻南栖知晓他在试探,看着离右眼越来越近的匕首,她不改神色,笑着将方才衣袖撕扯下来处举得高些。
“公子当真是好眼力,这是方才小女才撕下来的衣裳布料,今日想着天气放晴,便和府中护卫出来晒些日光,没有系上丝布,谁知我运气不好,出来不久便下了雨,加上大夫嘱咐过眼睛不能沾水,只好苦了小女的衣裳,如今倒好,不仅淋了雨,衣裳也撕坏了。”
那人不语了,只是见那愈来愈近的匕首,喻南栖心中越发不安起来,这人是打算真的将她右眼刺瞎么?
“姑娘!”耳畔响起远烨的叫喊声,原是远烨带着人来了,喻南栖见那渐渐收回去的匕首,心中长舒一口气,这次是真的笑得出来了。
“似是我府中的护卫寻来了。”
喻南栖见他将匕首收回鞘中,而后站起身来,离她离得远些了,银白色的面具在雨中倒显得略微不同,他手下的人纷纷拔剑而出,挡在那人的身前,远烨凝神,别院的护卫皆以迎敌的面目示人,这都是当年同阿父一同上过战场的人,万是惧不得此番处境。
喻南栖知晓不便再惹出事端,她缓缓起身,恰到好处的笑颜呈现于脸上,既不便使眼色,她便朝远烨轻动了两下指尖,问道:“怎的与公子的护卫起了冲突,喻家卫可万不得如此无礼,都退下。”
远烨虽不明所以,但也知晓自家主子当是装眼疾,至于为何,他也不该过问,只管受令便是,他抬手,眼睛盯着为首那人,又往喻南栖的方向看去,随后大声喊道:“没听到姑娘说的话吗?退下!”
本是有些担忧主子安危的喻家卫在二次得令后便收回了剑,随后与远烨一同半跪于地。
“公子恕罪,是我等唐突了。”远烨作揖,知晓喻南栖心中所想,一下指尖,动手,两下指尖,不可轻举妄动,那人也将周围的人遣退,远烨快步走上前,扶住喻南栖的胳膊。
“今日多谢公子了,公子可愿随我同回府中用晚膳,算是报答今日扶我一事了。”喻南栖眨了眨眼,并未将眼睛对着他,既是做戏,便得做得逼真些。
敌众我寡,若是动手,喻家卫也占不得上风,而对方不知何许人也,是家卫还是家军?便是看着扮相就知晓的,既不得势,那就只能示弱。
“不必。”话音刚落,他便携数人往城东方位离开,只留下两人,许是想将那尸体做得干净些吧,喻南栖不愿趟这趟浑水,她已是累极了,加之脚伤似乎严重了些,有些站不稳。
“回去罢。”她道。
远烨得令,将喻南栖扶上马车,往别院方向驶去,她今日当真是累的,未曾想到那五两银子竟惹出如此多的事端,好在化险为夷。
如今天子脚下,阖家欢乐,虽有战事,但也不似曾经那般多,那些人敢当街杀人,便是连尸体都能处理妥当,想来是都城有权势之家,至于为何?
或是权利纷争,又或是灭门之仇,但如今百姓安乐,战争停息不过十几年,再这般下去,家国何以安之?
权势,当真如此重要么?喻南栖不知,她只愿百姓安乐,家国安康,她只愿永留江南,远离那风雨摇晃的都城,她当真是厌烦与他人虚与蛇委,勾心斗角........她苦笑一声,可世间之事,总是与所愿相反。
“姑娘,到了。”远烨将马凳放好,打开车门,扶着喻南栖下车,正欲进去时,她才发觉别院前方已停有一辆马车,她蹙眉,转头看向远烨,远烨似是知晓些什么,脸色也不甚好看。
喻南栖心中复杂,拖着已经臃肿的脚往院内缓慢走去,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次定不能此番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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