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蜷缩于角落,双手藏在怀中,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许是淋了雨又吹风的缘故,那人的身子正止不住的颤抖,喻南栖认出了那便是卖杨梅的少年,她提起裙摆,略带小跑,少年听见脚步声,未曾抬头,反倒将怀中的东西攥得更紧了些。
喻南栖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她缓缓蹲下,将大氅披在那少年身上,接近他时,喻南栖能够感受到他的身子颤了又颤,并不是害怕,更像是错愕。
少年缓缓抬起头,被雨水打得湿哒哒的发丝遮住他的眼,模糊间,他只看见一张相貌俏丽的脸庞,肤色白腻,别说北地罕有如此佳丽,即令江南也极为少有。
看着少年此番模样,喻南栖倒愈加愧疚起来,她略带苦涩道:“当真是对不住,若是我没拿这五两银子,你也不必受此番苦楚。”
说罢,她将少年扶起来,少年未曾言语,而是将那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喻南栖终于看清是何物--约莫五两的碎银。
“姑娘言重了,您本好意,奈何我不愿受这不属于我的东西。”他的声音沙哑,许是饮不足水的缘故,枯瘦的身子,仿佛一阵风吹来,便能将他吹倒般,但声音却是异常坚定。
喻南栖知晓这般男儿郎最是重面子,不愿受这嗟来之食,她正欲开口时,余光突然瞥见一旁的草丛中杂草变了色,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雨势慢慢散开,那一小处积水俨然成了一摊血水,便是连周围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喻南栖强忍着喉咙中的不适,屏息敛声,少年也似乎感觉到她的不对劲,顺着草丛的方向望去,他的瞳孔收缩,有些不可置信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便是连呼吸都轻上几分,喻南栖凝视着周围,街上已无甚人,加之他们二人在一间已经打烊的铺子角落,更不会有人注意到。
如今既目睹了不该目睹的,就得学得自保二字,若是跑,定会被那丛中之人察觉,若不跑,待那些人出来,便是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了,如何做?喻南栖选择后者,但非盲目。
只见她咬下衣袖处一小段丝布,又将腰间的荷包扯下,转过头对仍处在惊恐中未回过神的少年压低声音道:“听好,现在去城西的喻府别院,将这荷包交给院中任何一人都可,让他们带些人来这寻我。”
少年虽惊恐,却也未曾吓破胆,他接过荷包,只听喻南栖继续道:“记住,告诉他们是寻我,而不是我让他们寻我,现在你只管往城西方位跑,我会拖住他们,至于我的命,便交给你了。”
少年点点头,只见喻南栖将他手中的碎银拿过,用丝布将双眼缠好,待一切做完,她又将碎银往反方向扔出。
那少年在碎银扔出之际,将手中的荷包攥得更紧了些,而后拔腿便往城西方位跑,喻南栖顺势倒于地下,碎银磕碰到墙壁的声音果真使那丛中之人立刻警觉起来,此时街上静的出奇,只听得见那雨水落地的声音。
一,二,三,四.......不止,如此看来,人数不少。
喻南栖勾唇,在地上摸着,渐渐往前摸去,是被雨水稀释的血,依然粘稠,她强忍着不适,继续往前.......那是一双长靴,她心道不好,可此时抽回手必然引起怀疑,她须得为那少年争取些时间。
她摸着,而后轻笑一声,露出两行白齿,似乎是遇到什么熟人一般,她道:“这位公子,可否将我的竹簦递与我?”
喻南栖本以为那人会将自己踹开,反是蹲下身来,细细打量着她,她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却也无甚他法。
“瞎了?”那人动唇,言语之间感受不到任何情绪起伏,仅两字,喻南栖便能感受到那人浑身散发出的肃杀气,此人惹不得。
“公子说笑了,只是犯了眼疾,休养几日便能恢复了。”喻南栖笑着应道,心中却是有些惊怕起来,便是因为有人将那丝布从她脸上解下,她此时全身湿透,却非淋雨所致,而是那冷汗袭布全身。
喻南栖终是看清了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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