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将一大块细布变成了条状,软软地搭在床边,碗里的草药也调制好了,就等着他露出伤口。
四目相对,司宁顿时间一股火气冒上来:“你是木头吗,赶快给我脱了。要不是给你包扎,我现在早就睡了。”
魏初昀知道,可是要他在陌生女人面前脱衣服,这还是头一遭。
从小到大一直是嬷嬷近身照料他的起居,成了亲之后便是白渝芝,除了母亲,可以说他一生就只让两个娘子看过身子。
在一个才见过几次的,而且还是相貌丑陋的娘子面前,要他主动宽衣?还有……亵裤。
委实为难他。
司宁看他还在那儿眼神游离,婆婆妈妈磨磨蹭蹭像个小娘子,顿时阴沉了脸:“不脱衣服换药可以,给我棺材钱,收尸钱。”
周围的空气也瞬间冷了好几个度,然而魏初昀听到收尸两个字才打了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
他好不容易重生回来,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死了,只是脱个衣服而已,她一个娘子都不害羞他在意什么!?
“我刚刚在想旁的事情,急什么?”魏初昀咳了一声,掩藏下一瞬的慌张,仰头眸色清亮。
司宁冷哼,骗谁呢。
魏初昀伸手去解衣带,骨节分明的手触上丝滑的布料,左右拉扯。
没解开。
他坐正了起来,另一只手也派上了用场。
他记得白渝芝为他宽衣的时候轻轻一拉就行了,怎么回事?
周围一片静谧,只有如豆灯火偶尔发出“滋啦”的声音,在地上投出一团黑影。
魏初昀愁眉间,一双粗糙的手凑过来把他挤到一边,轻松一转一拉,缠绕成球的丝带立即分开。
这……魏初昀错愕,思绪流转间埋怨道:她怎么不早点帮他?
他不知道的是,这结是司宁系上的,所以她想都不用想就能解开。
衣服疏疏落下,露出光滑的肌肤,在灯光下线条柔和,不似男子那般精壮,却完美得像是一件百年才能制作出来的精艺品,足以让所有的女人自惭形愧。
自然更别说司宁了。
敷上药后,司宁不着痕迹地别过眼道:“有个美娘子帮你一次付清了药钱。”
“什么?”魏初昀抬眸,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白渝芝付钱的画面,刹那间脱口而出,“你说的是白渝芝?”
司宁暗道:他们果然认识,两人相貌气度堪称绝配,应当是同一个地方的。
她漫不经心地试探道:“听说祁州人杰地灵,说的一点也不假。唉,你们小两口好端端的跑来乡下干什么?”
谁料,话才说完,魏初昀面容骤然一变,像是突然聚齐乌云,怒火中烧:“谁和她是夫妻,她不配!”
冷不丁被他的嗓音震到,司宁耳朵生疼,她把布条一甩:“随口一问而已,你吼什么吼!我看你倒是能耐,邻居要是找上门来你自己出去,别找我!”
房门狠狠砸上!
魏初昀看着突然离开的人,微微愣了愣,继而感觉出不对来。
白渝芝当真付了药钱?和梦中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魏初昀这时才回想起,出现在梦中的不止有刚才面相丑陋的村姑,还有白渝芝。
梦中李老头正交代伙计需要抓什么药,他自己知道那是李老头,然而自己却看不到李老头,感觉就好像他——就是李老头,这种怪异的感觉在白渝芝过来与他说话时达到顶峰。
不对,是与李老头说话。
李老头听到有人叫他便抬起头,白渝芝莞尔一笑,水灵灵的大眼睛直望进他眼里。
魏初昀登时心慌意乱,心下骇然,感觉好像叫白渝芝看穿了去。
白渝芝只是拿出腰间的莲花戏水荷包,问清楚他大概需要多久痊愈,需要的药钱是多少?把钱交给李老头便走了。
然而直到白渝芝离开了好一阵,魏初昀心口仍在怦怦地跳个不停。
那种感觉太过震撼,但后来进入前世悲惨的场景,他深陷心魔,早就忘了最开始荒诞的梦。
如今想来,魏初昀心道:难道是魂魄附身?
他既能死而复生,还有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不能接受。
但他不解,为什么他没有附身在白渝芝身上,而是李老头,他同李老头有什么渊源不成,不可能啊,他对李老头只有一点熟悉感,而白渝芝陪伴了他整整五年。
还是说这只是巧合?因为从鬼门关回来就突然开了灵智?
垂眸不经意间,魏初昀看到了蜈蚣样的伤口——从胯部到腿根,在白皙的肌肤上丑陋无比。
魏初昀有些恼怒,也不知道乡下有没有好的药材,能不能去疤,丑死了。
他飞速朝前面看去,确认大门关的结结实实,才真正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魏初昀呆呆地坐于桌前,大开眼界。
桌上放着和他手掌一般大的陶碗,碗中清可见底,几粒碎肉和漂浮在汤上的葱花更是屈指可数。
碗边还破了一个口,本来装的不多的碗装的就更少了。
这……是他的早膳!?
王府最下等的杂役都不曾这么吃过。
魏初昀一脸难以置信,迟迟不动,他的表情太过夸张,让人难以忽视。
司宁将桌上的粥审视了一番,又瞥了眼他:“你那什么表情?粥对身体好,病人都要喝。”
谁说的?
他以前生病可是人参鸡汤,红莲糖蛋羹,八彩素烧鹅轮流上的,就算是粥也有各种食材,从没见过这么“清”的汤。
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魏初昀张了张口又把话吞了进去。
寡淡到没有胃口。
磨磨蹭蹭间司宁走了,筷子一横,魏初昀干脆躺回了榻上。
不多时脚步声渐进,司宁捧着一盆粥,放到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够还有。”
魏初昀:“……”
瞧那美人皮生无可恋的模样,司宁莫名心情大好,但她仍板着一张脸道:“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想挑三拣四?我煮了快两个时辰才把粥羞烂,味道清淡,最适合病人,都把它吃了。”
缕缕热气摇摆晃动,清淡的肉香充斥了屋中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一阵叩门声响起,骤然打破安静的气氛,魏初昀下意识朝门口看去,正碰上司宁狠狠挖他一眼。
魏初昀:瞪他做什么?
何蒲站在司宁门前,再次敲了敲门。
昨晚从回春堂一直打听到了东街,他不仅知道了魏初昀的踪迹,还对毒寡妇是谁,以及毒寡妇住在哪儿完全弄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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