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像是惊雷。
下面坐着百无聊赖的陈小玉眼睛都瞪圆了一圈。
她下意识的想站起身来,大哄一声:“我不嫁!”
或许是瞧出她要站起,旁边的秋烛嬷嬷眼疾手快,一把按住陈小玉的肩膀,“郡主,在两国国君之前,切莫做出失礼的举动。”
陈小玉咬牙。
“是。”
青岚皇后控制情绪,尽量保持得体的笑容:
“本宫觉得,并不妥,玉安虽出身相府,可自小养在我与陛下身边,算上本宫与陛下的半个女儿,自然不希望女儿远嫁。”
“前些日子,本国瞧着国公府的笛子裴朗,或是海家小将军,海温瑜,都是极好的。”
不论是裴家。
还是海家。
都是青岚的国中重臣。
皇帝是个重利的人。
她想借此提醒,陈小玉已经代表着皇室,她的夫婿,若是能成为皇室的女婿,定当能为皇帝拉拢权臣的心。
还是将她留在青岚国,更为妥当。
青岚国国主抚摸胡子,笑道:“的确,玉安除了不是朕与皇后亲生外,其余的与国中公主并无不同。”
“婚嫁的事再缓缓,毕竟皇后也舍不得这唯一的女儿。”
白齐似乎早料到如此,脸上的笑容不减更盛。
他朝着高位上的贵妃递了个眼神。
对方立即心领神会。
纤纤玉指攀上麟月国国主的胸膛,笑意盈盈的贴近他说了什么。
国主乐呵呵的点头同意。
他对着身旁青岚国国主笑道:“既然是皇室女,那我们麟月也要拿出诚意,赤龙阙这块城池,就当作是郡主的聘礼之一,如何?”
全场哗然。
赤龙阙。
听说那有处铜矿,虽说不大,却是绝对是一大笔的收入。
皇后也瞪圆了双目,没想到麟月出手竟然如此阔绰。
现如今两国刚停战不久。
最缺的就是钱财。
别说换一个养女了,就是换亲生的女儿,皇帝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果真,皇帝接到盖着麟月国国印主的承诺。
眼睛都亮了几分。
他不动神色的将虚伪藏在细微的表情中,“想不到,皇长子竟对玉安如此情根深种,这倒是让我想到朕与皇后当年。”
皇后温和的笑容中蕴着刀子般的凉意。
当年,他还敢提及当年。
皇后从未爱过她的枕边人。
她幼时就曾心悦还未位及宰相的陈相,两人皆是互通心意,就等陈相前来提亲。
结果等来的不是陈家,而是皇帝的赐婚。
她嫁给还是皇子的青岚国主,而自己的手帕交,时舒禾,也就是陈小玉的母亲,嫁给陈相。
那会儿她年轻气盛。
怨恨过陈相和时舒禾。
直到她遇刺,被陪同皇后出行的舒禾挡下一刀,也被她告知真相。
“阿玥,我们这一生,不过都是皇权操控下的棋子。夫君他出身公爵府,只能娶我父亲这种……闲散王爷的女儿。”
“而你阿父,位高权重,手握重兵。”
“当初先皇让你成为太子妃,就是想让你父亲多支持地位不稳太子。”
皇后。
从来都是权利的象征。
是皇帝为了巩固自己的江山,笼络朝庭中的重臣而设的职位。
她从来都是皇权权衡各方利益所用的棋子。
只是自己当年蠢。
为此恨了不该恨的人。
后陈小玉父亲封侯拜相,皇帝故伎重施,借着时舒禾对自己的恩情说事,要将陈小玉接进宫中抚养,以此用来牵制他的父亲,为朝廷、为皇帝所用。
所有人,都是木偶。
她不想陈小玉步入自己的后尘,所以急着让她找个心仪的夫婿,却算不到,麟月国的手笔如此狠辣。
现如今,女儿也护不住。
这一生,当真像是丑陋的败笔!
陈小玉闻声,整个人已经木楞,只能怔怔的瞧这上首的皇帝,无助摇头。
秋烛再也压不住她。
就像是急于脱逃猛兽毒手的兔子。
她跳起来,逃似的离开现场。
青岚国国主眼中深色晦暗不明,打着圆场道:“终究是小姑娘,脸皮薄,现如今听到婚丧嫁娶,倒是害羞了。”
白齐瞧着离去的身影,没说什么。
只是递了个得逞的眼神,给身后用大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
陈小玉只觉得脑中发热,燃成一团。
昔日的幻想全都化作灰烬。
故土的一切景象都浮现在眼前,霎时间又变得破碎幻灭起来。
忽的,她撞到一个人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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