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高台,灯火朦胧。
他上一次来这里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洛小熠眨了眨眼。
上一次,他跪了三日。
没有什么落雨戚戚,飞雪纷纷。就这么静静跪着,整整三日。
他曾经的训练足以让他三天不吃不喝。
然后呢?
在第三天的傍晚,他听到了凯风离开的消息。
大长老亲口告诉他的。
洛小熠当时仰起脸,那一双眸子也瞧不出个悲喜。
他当时直起身,三天的负荷让他的脑袋唯独余下了一片嗡鸣。
但还是向大长老行了个礼。
礼教周全,挑不出半分毛病。
再然后…
就是十年未曾谋面。
他在凯风离开的第二日,就去领了那个一直高高挂起,从未有人去摘的任务单。
也没想赌气。
于公于私,他都该去出任务。
他知道凯风的离开自己撑死了也只算个直接原因。
可是他还是很难过。
丝丝缕缕的酸涩像是一根上好的丝线,一点点得缠上他的心脏。
时不时还会从里面钻出个小刺,扎得他鲜血淋漓,又不得表现半分。
但他还老是手欠,还要去把那一点刚刚愈合的小口子扒拉开,结成的疤痕也全都扣掉,让滚烫的血液奔涌。
他没办法。
那人走得太急,又有意带走,什么也未曾留下。
怀着一腔苦涩,倒不如疼痛好过。
疼吧。
他总得提醒自己去思念他。
总要有点什么刻骨铭心。
为了他好啊。
都是为了他好。
凯风希望他前路坦荡。
好吧。洛小熠想,我偏不这样。
我就是喜欢一个人。
他是个男生罢了。
倒像是什么天理难容的大罪。
罪就罪吧。
错也就错吧。
洛小熠近乎是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恶劣和反叛:反正,我不改。
不改,不悔。
九.
那故事的最后呢?
洛小熠现在站在仪式楼前思索。
“进来。”大长老威严的声音像是从最遥远的禁地传来,含着无尽的沧桑和无奈。
洛小熠的手指一颤,心口也像被人旋了一旋。
他抬步,慢慢走了进去。
“大长老。”洛小熠俯身鞠躬,右手放在前胸。
这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孩子啊……席罗看着虽然长高了些,却更加瘦削的洛小熠。手杖抬了又抬,却化作了一声叹息。
是啊,他一手教出来的。
他教他坚强勇敢。
置生死于度外。
善良真诚。
……
洛小熠学得太好了。比他预想的好上数百倍。
可他喜欢了一个同性。
席罗以为这只是孩子们未把友情分清。
就强隔了他们十年。
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十年的再不相见?
十年的无尽思念?
他们的满身伤痕?
还是他自己无数次在洛小熠回来时隔着窗户看见洛小熠梦魇,再接着去接下一个任务。
还是凯风在边境结束一场平叛后伤口渗血,却第一反应将他放在胸口的合照取出?
……
他默认他们这样消耗了自己十年。
是他的错。
“我不拦你了。”
十.
席罗的手杖敲在地上,猛烈的撞击声如雷鸣般震耳。
震得洛小熠一怔,几乎是下意识望向高台上的人。
洛小熠才发觉长老真的老了。
那个在他不到三岁时,牵着他的手领着他踏入龙武族大门的人——已经在这十年里悄然老去。
他敬过,怨过,愧过,又归于无奈的人。
是爱他,护他,教他,又无奈妥协的人。
他不后悔与长老抗争这十年。
可他愧过。
十一.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停了一瞬,将门扣响,也未得允许,就推门而入。
洛小熠和席罗都看着这逆着光阴走来的人。
他左手一把抓住洛小熠的手腕,将洛小熠向身后一带,比洛小熠高了大半头的身高将人挡得严严实实。
“大长老。”凯风将右手抵在胸口,行了一礼,左手的力道却没松。
像是跨过了十年的时光,疾风掠过,时间回转。
那十年前未站在一起,未曾抓住的手。
在一片阴霾中终于透出了一片光明。
“咳……”洛小熠左手抵住了唇角,笑出了声。
十一.
“怎么这么急?”洛小熠看着凯风额上的汗珠有些好笑。
“我在门口等了你很久。”凯风低垂眼眸,“后来那个弟子告诉我你被大长老叫走了。我害怕。”
“怕什么呢?”洛小熠问道。
凯风静默了很久,久到洛小熠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我有悔。”
洛小熠倒是被他的话怔住了。
“我后悔十年前选择了逃避,只留下了你一个人。”
“我以为这样对你很好。”
“……”
他们已经十年未曾谋面,凯风不敢将手放开。
他手底下的手腕太过瘦削,紧握着时那一下下的脉搏跳动放出旺盛的生命力,才能让他感到几分安心。
凯风无端觉得悲凉。
他爱的人本该光芒万丈,星火会在他的身上散发出最耀眼的锋芒。
可他忘了。
这人惯是执拗。
边塞的风沙中他常想,没事的,这苦他一人吃就足以。
结果却是两人的痛苦。
他怎么舍得?
他怎能将这人孤身留下,自己一走了之,十年不见。
十年啊……将少年的光芒抹去,留下了满身的伤。
若是鸿雁真能传书,青鸟为探。
那这份十年的思念怎会无声?
十二.
“凯风。”
洛小熠的声音明净,宛若含着一汪清泉,他笑得眯起了眼。
“虽然迟了点。”
“好久不见。”
我曾听说。
如果思念那便思念吧,总会相见的。
——
匆忙完结
hhhh迟了一点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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