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

一.

“小熠，你知道，你的时间被偷了吗？”

二.

洛小熠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望着法月长老。

法月长老摸着洛小熠的脉象，眉头紧锁，有些犹豫。“法月长老但说无妨，我想我可以接受。”洛小熠看出了法月的些许犹豫。

“这……”法月揉揉眉心，“这大抵是罗刹下的诅咒。”

洛小熠微微垂首，“要我性命？那这次头昏是？”

“是你时间流逝过多，引起的身体不适。”法月不动声色避开了洛小熠的第一个问题。洛小熠却没有答话，若有所思望向窗外。

三.

“小熠，这几天你身体不适，先歇歇。”席罗抚了抚洛小熠的发稍。

“是，长老。”洛小熠含笑应下。

“唉……小熠，凯风快回来了，你去接下他吧……”席罗长长叹息了一声。洛小熠闻言步伐微顿了一下。返身鞠躬，应下，走出殿去。

他知道，这是长老的妥协。

四.

洛小熠回了房间，脱下了平时的训练服。换上了一件常服。

他站在龙武族的城墙旁，伴着夜色朦胧，脚尖轻点，跃上墙头，翻身过墙。

城墙外是灯火霓虹，城墙内是森严戒律。

人间烟火吻上洛小熠的脸顿，他笑吟吟地伴着几声吆喝，走入那灯火霓虹。

“小熠，又来啦？”洛小熠走进一家馄饨铺，煮馄饨的大妈将手在围裙上抹了两下，从厨房端着馄饨走出。

“是啊，张妈，张妈手艺还是那么好。”洛小熠尝了一口，夸赞道。张妈收了其它桌的碗筷，捏了一把洛小熠的脸，笑骂道，“就这嘴甜。”

“诶，凯风那小家伙呢？都好久没见他来了，这些天你也来的少。”张妈随口问了几句，却未在意洛小熠微僵了一下，“嗯……他出任务，马上回来了。我这些天，任务也吃紧。”

“我知道你们任务累，但要注意身体。命只有一次，去了就了了喽。”张妈边洗刷碗筷边说。“张妈，死那么可怕吗？”

“不知道，老死，也就那样。若是非命……”

五.

“这……”就过分了啊……

洛小熠望着手上的几缕白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良久，他长呼了一口气，将白发扔进垃圾桶，走到镜子前，将那几抹白色遮掩。

他望向窗外，阳光刺得他轻眯起双眼。明日，那人便回了。洛小熠勾起一抹浅笑，眼中却满为悲哀。

六.

法月长老又一次前来检查，可却在摸到脉象后，紧紧拧住了眉，她抬头对上那孩子澄澈的眸子，别过眼，起身摸了摸那孩子的发旋。却终究未言一句。

洛小熠送别长老以后，回了书案前，抽出几张洁白的信纸，在纸上认真写着，写完满满一页，将之搁置一旁，抽出另一张，可却思来想去，未曾写下一句。

他揉揉眼眶，终是落下了笔。

七.

“小熠……”洛小熠被召到大殿，见六大长老皆在，他俯身鞠躬。此后，大殿里一片沉默，到底还是席罗长老先开了口，“你的星象力量在消失。”

“是在彻底消失？”洛小熠站得笔直，不卑不亢。

“是，罗刹是想绝后，想以后永远不会出现火象斗龙战士，这样就无法集齐封印力量。”席罗不知该怎样对这个看着长大的孩子说出下面的事情。

洛小熠仰起头，冲几位长老微笑；“长老，我请求执行献祭。”

席罗长老沉默了，许久，洛小熠才听见长老苍桑又颤抖的声音，“批准，即刻……执行……”

洛小熠跪下，对着大长老郑重磕了三个头。随后起身，“长老，弟子还有一事相求。”

“说”

“我自知与他们无法相瞒，只求长老能在我离开后，按此信上来处理后事。”

“一并批准。”

八.

洛小熠回房，提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下几行字。

随后，踏出房门，他回头望了一眼。来不及，等不到。

九.

“这孩子……”席罗长老用左手按住自己颤抖的右手。

其他长老眼中的泪水终是涌下。

他才十八不足，下周……下周便是他十八岁生日……

“罢了，是我牵着这孩子来的龙武族，也该由我……送他离去。”席罗长老起身，其他五人也纷纷站起。

十.

洛小熠立于法阵中央，他换了一身素白衣裳，他本就偏爱白色，只是鲜少穿戴罢了。

之前他又疏于理发，连红发快垂肩也不知。

刹那间，六道光芒同时亮起，洛小熠只感觉心脏一阵巨痛，随后又好似有什么被抽走一般，只觉全身如落冰窑。

恍惚间，他看见六位长老难忍泪水，转过头去。

他报以一个微笑。

可……

他好像看见有一人闯入法坛，满脸惊慌。见到他立于法坛中央，好似想强行中止。

是凯风……

可不行了，太晚了。

凯风阻止无效，只能一遍一遍捶打坚硬的光幕。洛小熠用最后的力气走到光幕旁边。他勾了勾嘴角，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可他发现他好像没有力气了。

他慢慢抬手，将手掌放于凯风所敲打的地方上。冲他小幅度地摇了两下头。

甚至不能说是摇头吧，那幅度太过微小。

可凯风还是停了下来，不知何时，他早已泪流满面。

洛小熠将手置于眼角，动了两下。这花完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无力地将头轻抵于光幕之上，他的眼神渐渐涣散，看见的最后一幕，是凯风将额头抵于光幕之上，与他相对。

洛小熠闭上双眼，嘴巴动了两下，却无声又寂静，泪水划过：

”我爱你“

我真的好想你，可你不该在此时回来。

风中响起的又是谁的哭声？

十一.

席罗长老严格按照洛小熠所写的信上料理后事，一彻从简，不停灵。他似乎没变，只是愈发苍老。

他亲手将洛小熠写下的信交予凯风，两封前后写下的信。他望着凯风离去的身影，他可能错了……错的彻底。

凯风自那天便不再言语，他看了第一封信神色温柔，直到拆开第二封，他只余苦笑。

他仿佛是最正常的，一切公务如常，可他也最不正常。

东方末是首先发觉的，他当时便冲到寒山星门，二话不说上去给了凯风一拳，两人对视半晌，东方末似有些不忍，丢下一句，“逝人已逝，难道生者就不活了吗？”便扬长离去。

凯风怔愣良久，走回屋里翻出一封信，反复看了好几遍，泪水滚了出来，几滴滴到了信纸之上，他慌忙擦去，可泪水却越来越多，打湿了信笺一片，可那墨字未染分毫。

那一夜，寒山星门的大弟子哭得像个孩子。

十二.

“张妈，老样子。”凯风浅笑，他走入一家馄饨店，带来一身风雪气息。

“哎！”张妈笑道，“你和小熠，还都要错开来来。”凯风仍笑，未答话。

“话说，你也不小了，怎还未娶妻？”张妈问道。

“我有爱人，不过他生我气了，还没哄回来。”凯风温柔道。

“唉，多哄哄人家，迟早会消气的。小姑娘嘛……”

“张妈，我爱人非为女子”凯风打断说。然后推门走出。

雪色皎洁……可少时一同翻墙那人早已远去。凯风坐于寒山星门屋檐上，远望着朗朗月亮。

风吹过两张置于石桌上的信笺。

第一张上写着：我有问过法月长老，我的时间会变为粒子归于时间潮流。所以只要时间仍在流转，我便还在你的身旁。

而第二张则明了：凯风，我非你良人。

“奇怪了……小熠，你才不像太阳，像月亮才对……”

“别气了，回来吧……”

恍惚间，他看见一少年在向他微笑“凯风，莫哭。”他伸手触碰，可少年的身形却悄然消散。

“长街长，叹繁华，韶华易逝，人难留，一盼此顾，可回首，少年未远走，二盼此生，你安康，良人仍是我，三盼来生，可遇见，灵魂仍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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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放一下有关这个的其他故事，打得急，可能不大好，会改动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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