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业尽可能的轻轻抚去了兰眼角的泪水,“如果我没有遇到你,我也无法收获到这样幸福又难得的生活。我们从来没有后悔过。”
遮挡烈日的白云终于移开了身位,阳光透过枝桠洒在了两人的身上,阴沉的树林此刻间也变得明亮了许多。
业改变方向,走向了另一边。“是我最终都没能把你带出去。”
“业,其实我已经自由了,你是知道的。”兰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
业回以一个惨淡的微笑,他在心里再次回应:是的,我知道,因为当你再次回来这里的时候我看到你是那样的自由和开心,那些年你在外面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和快乐。到最后,我终于明白了,自由在你的心里不是在身体上,更不是在空间里。
业的脑海里慢慢呈现之前的温馨画面,那时候兰是那样天真无邪地跟他说起生死的事情:
“按我们族的传统来说,其实我们药人死后才是真正的自由,实现真正的价值。药人的身体产生于自然,来自于万物,我们就是药的本身,可以作为药引入药的人才是真正的药人。”兰说着满脸的自豪。
“哼,请不要觉得我傻好吗?因为这就是我们药人的特殊之处。我们不将身体做药,最后也是要将身体归还给天地的,死后不是天葬就是地葬和水葬。让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带走’我们的身体,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过完了我们人间的一生,也只有这样才会可能化成天上的明星,明月和明日,守护着自己的亲人。”
“还有还有你知道吗?让我告诉你,很多时候在我们的族里,星星代表了孩子,月亮是母亲,而父亲是太阳。星星月亮和太阳组成了家庭,然后形成了族——”
——
“我知道,兰你一定会化作月亮。成为我们家的柔月,族里的皓月,会一直洒下温柔包裹着我们,和散发明光指引大家。”业温柔地说道。
兰身上的血一直滴,地上红绿、红黄、红紫相配,也不知道这鲜血流了多远。她全身的皮肤越来越惨白,但是她还清醒着,伤口的药还在持续发作,但是奈何伤口太大无力回天,只能用最后的力气勉强坚持着。兰感觉自己的肠子都快要从肋骨里掉出来了,总觉得那里有东西在晃动,但是她看不到,说实话也不想看了。
“你听,是溪流的声音。”业轻声叫道。
哗啦啦的流水声越来越近。
业缓慢地将兰放在了溪边的野草上,他的手一直没离开过兰的身体,就算无济于事了也还是无助地按着不断冒血的伤口。
兰用余光扫过周围的景色,满意地笑了,说很喜欢这里。
她安静地躺在地上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接着她虚弱地安慰业:“别担心,我们还有灵,就是以后要辛苦你了,但是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想到灵兰心底里是暖暖的,太好了,灵是特殊的,她是自由的——她再也不会像我们一样受困于药人的身体。
接着她又心里酸涩,想到自己不能陪伴在灵的身边,看着她长大,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虽然我不能看着你长大了,但是总会有人替我看着成长的你。”
远处铃声又响起,似乎在催促业赶快离开。业和兰也明白,他们是时候要分开了,但是业还想再看看兰,哪怕是到最后一刻也好。
兰只能开口赶业走,用尽最后的力气呼唤他的名字,“业,最后答应我一个请求——请让我现在的样子——作为你最后的印象吧,所以,你现在就转身离开,我不想你看到我的尸体被那些丑东西啃食的样子。”
业看着兰眼含的泪水,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好字,然后在兰的额头落下了最后一吻,毅然决然地起身离开了。他紧握双手,强迫自己不能停下不能回头,因为他知道一旦发生这样的行为他定会不想离开,如果可以他真想陪兰在这里长眠。
咯咯咯咯咯——
这个声音将迷离之间的兰又唤了起来,她以为是她养的黑毛蛇来了,半抬眼皮寻找却什么都没看到,马上明白了那是远处向她靠近的毒虫巨蜥,并不是小黑它们。小黑它们不会再出现了,因为他们早已经将留下的黑毛蛇安排好。
毒虫巨蜥的声音越来越近,兰望着天上飞着的鸟儿,默默将藏好的肉灵花取出来吃了进去,接着又吃下提前准备好的各种药,然后爬下了溪流,闭上了双眼。
“这是我最后的赌博,亦是我最后的倔强。”
叮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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