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原路返回,师青玄边走边道:“我说明兄,你不是说你很能打吗?咱们半月关分开的时候还见你好好的,短短几天怎么给打成这样了?你是怎么惹到血雨探花的?真没想到我们这么辛苦营救的人竟然是你,你也该请我一回了吧?”
他语气欢快,幸灾乐祸彰显得明明白白,明仪似乎受不了这个话茬子,三个字迸出道:“你闭嘴!”
这三个字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他说完就闭上双眼,想来这顿被打得够呛。师青玄无言,只得闭上嘴不打扰他。几人奔上台阶,谢怜摸出骰子又是一丢。黑暗中不知丢出了几点,只听面前“咔”的一声轻响,拉开了一条缝,光亮从缝隙里透出,谢怜刚一推门就一脚踩空,喝到:“别出来!”
可惜话已晚矣,师青玄已经拖着明仪跳了下来,落在了花城刚刚坐着的地方,沈云清一下没憋住笑出声来,随着跳下来之后只闻得谢怜一句:“三郎,容我解释。”
花城好整以暇地笑着看他,似乎真的在等一句解释,沈云清瞥了一眼道:“不用解释吧,花城主巴不得呢。”
花城闻言看过去道:“你把什么东西拆了?”
沈云清噢了一声道:“没什么啊,我也就烧了你两只地龙而已,况且我不是说了吗?打死了我不负责。”
“我没答应。”他道。
沈云清闻言恼了,道:“你什么意思?要我赔?就那两个丑东西能值什么钱?”
花城笑笑不答,沈云清又道:“不若我把黑水赔给你吧?”
闻言者愣了愣,道:“黑水答应吗?”
“嗯?答不答应的,我哪知道。”云清笑笑,又道:“告辞。”
说着,他冲师青玄招手,示意快点跑,但花城此刻有些不太买账,硬生生是要打一架,不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沈云清也颇为无奈:“什么破计划。”
鬼市主人未动,却已被机关打了个七七八八,谢怜伸手拔出明仪身上的羽箭,夸道:“好箭法。”
青玄哭诉道:“现在不是夸这个的时候吧?!”
这时,羽箭又来 掌弓少年箭法超神,虽然所有羽箭都完美避开了谢怜的活动轨迹,但另外三人迟早要被他射成筛子,谢怜抢上画前,那少年看见是他,已经搭上弓弦的羽箭又垂下,这画被牢牢黏在墙上,谢怜根本扯不下来,至少一口咬破手指涂抹在画上,少年俊美可爱,他没舍得动手,只是单单涂掉了箭筒,却不想他会喊同伴帮忙。
隔壁画的老樵夫背着篓子和斧子攀在郁郁苍苍的水墨山林之间,似乎听见左侧有人喊,扭头去看,那少年神箭手又喊了几句,老樵夫点点头,沿着陡峭山路爬到画卷最左,坐下来掏出一把匕首对着背篓中的柴枝几下削砍,用力一丢,一捆柴枝就越过两幅画中间那道分界线,丢到了射艺图里。
老樵夫不断给少年做箭,没完没了,师青玄苦不堪言:“血雨探花这都是什么邪门术法?”
谢怜把他肩膀一压,堪堪飞过去一只羽箭,道:“这就是所谓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吧!”
沈云清躲着烦,瞥见一旁的《小儿除夕图》有了想法,几个小儿围成一圈,一手捂耳一手去点烟花爆竹,想了想,他一跃而上,道:“小朋友们,借个火~”
说着,他咬破手指戳进一幅《狼猎图》,图中一匹黑狼矫健,闻见血腥味的同时眼睛冒出精光,随着气味引入进了《小儿除夕图》,小儿被黑狼惊吓,吓得火都没丢就往左逃窜,这一下把《樵作图》里的水墨山点了个正着,没了箭,少年也无力抵挡。
花城盯着谢怜的手,脸色不这么好,师青玄低声道:“他他他……怎么看上去阴沉沉的。”
云清无奈,回头低声解释道:“殿下,别伤害自己,花城会愧疚的。”
谢怜懵了一瞬,沈云清又道:“他还没有动真格,要真打起来,我们没有胜算,另外,听,有水声 。”
是水声没错,因为打斗的同时也糟践了其他画卷,例如那《飞瀑图》,瀑布激流飞迸,此刻,已经完全冲出了画卷——一股庞然巨流正在向几人涌来。
花城皱皱眉,负手走到画卷旁,不需他动,《泊舟图》中那一叶小舟便已冲出画卷,他顺势拉上谢怜,叹道:“哥哥。”
谢怜微微叹气道:“三郎,如果我先前言辞中有所冒犯,还是我的问题,但非我本意。”
谢怜被拉着身子上去了一些,却还是没上小舟,沈云清不甚善水性,但在水中待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花城用力拉谢怜,淡淡开口:“殿下,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牵涉太多的好。”
谢怜道:“现在和天界闹翻,对你不好。”
花城道:“不是我要闹翻的,哥哥,你知道风师背上那个人是谁吗?”
“不是地师大人吗?”
花城却道:“不,那是我一个不成器的下属,上弦月使。”
水里的师青玄啊了一声道:“哈?他分明就是我上天庭的地师,地师明仪!花城主你何故指鹿为马?!”
沈云清呛了一口水,无奈道:“卧底,这不是半月关碰上了,然后就被认出来了。”
上天庭跟鬼界互塞卧底这种事儿没少发生,但哪方被发现都是个丑闻,所以花城才执意要打一架,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威信?被塞了卧底肯定要惩治一番,这放在哪一方都很正常。
聊着聊着,水位已经漫到了兵器库的四分之三,花城无奈道:“哥哥,你先上来。”
突然,花城一蹙眉,随即一声巨响,水位极速下降,沈云清愣了愣,潜入水中一看,兵器库的一角,居然破了一个大洞。
外面那人默默砸开洞,然后看到几个同僚像死鱼一样被冲下来,有些呆愣,这种出场方式,真够独特的。
来人正是郎千秋,他拿出自己那枚呼应罗盘符,道:“我看符上显示你们这里异动很强,便赶来看看,你们……怎么这样子?”
兵器库大门上的猛兽齐声咆哮,两扇门猛然撞开,花城负手从里面走出来,丝毫不见慌忙之态。
他看了眼满地狼籍,各种绝世名兵和术法画卷都乱七八糟躺在水泊之中 还有东一从西一从的大小火焰,是那受了惊的除夕小儿抛出来的,他眯眼道:“你们上天庭的人还真是擅长在别人家里搞破坏,好了,全部记在沈小公子账上。”
沈云清啊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满地狼籍,怒道:“这他妈也能怪我?”
许是鲜少骂人,众人的目光落在骂骂咧咧的沈云清身上,花城不语,只是笑笑,郎千秋道:“你押人在先还有理了?”
几人沉默,这事儿他还真就有理!
这时郎千秋看到脚下一物,忽然变了脸色,他不假思索去拿,花城冷声道:“放下。”
郎千秋止了动作道:“凭什么?”
花城道:“凭这把剑不属于你。”
郎千秋道:“那它也不属于你。”
花城笑了笑,沈云清微微皱眉,花城笑容之下的东西十分危险,那小子却偏偏要招惹他。
果然,花城道:“既然它谁都不属于,那就看看,谁能拿到手。”
郎千秋拔出腰间佩剑道:“赞同。”
沈云清变了神色道:“郎千秋,他是花城!”
可话却迟了,一剑已经挥出,花城弯刀在手,单手挽了个银花,从容不迫地挺刀相迎,谢怜喝道:“别硬接,会死的!”
可打都打起来了,怎么止得住,他心一横,一个打滚,抓起地上芳心,纤细的剑身在两人中间轻轻一挑。
这一挑看似轻巧,可交手二人却脸色大变。
下一刻,短兵相接,白光爆炸,炫目至极,所有人视觉都短暂失灵,谢怜右手握剑 左手拽过郎千秋就喊:“风师大人,起风上行!”
师青玄睁不开眼,但反应也快,抓了明仪又喊上沈云清,扇子猛一抬起,一道龙卷风平地而起,几人直冲云霄。
师青玄大抵是怕花城追上来,抬手又是一扇,狂风登时带起火势,火苗蹿到了别的屋子,大半个极乐坊都烧成了通红一片,这下,可真是货真价实的“煽风点火”了。
谢怜连忙制止道:“大人,别扇了,要烧光了。”
沈云清不说话,撕下自己的衣袍为谢怜包扎,后者一愣,旋即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血淋淋地一片了,他笑了笑道:“谢谢云清。”
沈云清包扎好他的右手,抬眸对上他的眼睛,终于,还是败下阵来,闷声道:“以后别这样了,另外,不用担心,花城不会因为极乐坊被烧就生气的,但他会气你不爱惜自己,所以下次见了面记得哄哄他。”
谢怜微微点头,沈云清轻叹一声,师青玄道:“如果血雨探花算账,就算在我头上吧,多少钱我赔,怕什么都不怕没钱的。”
云清闻言笑笑道:“不用了,极乐坊是我烧的,赔?做梦去吧,我才懒得赔。”
渐行渐远,郎千秋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脸色阴沉。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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