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是你永远的信徒,你的话,我全都记得。 ——沈云清
五人顺着北斗星的指引,一路向北方直行,走了一夜,一路的城镇和绿意渐渐稀少,而路上面沙石渐渐增多,等到脚下踏的再也不是泥土时,这才进入了戈壁。
荒漠之地,昼夜温差极大,夜晚冷意侵骨,倒是还好,但到了白天,却又全然是另一番感受了。
“啊喂,那个什么三郎,你不会撑不住了吧?”沈云清歪歪头笑着,样子纯然无害。
花城已经全然习惯了沈云清的毒舌,瞥了他一眼道:“怕是沈小公子自己累着了吧?”
烈日当空,花城把红衣外袍脱了下来,懒懒散散遮着太阳,神色慵懒中带着厌倦,他皮肤白皙,发丝漆黑,红衣这么一遮,遮在脸上,眉眼更是绝色,谢怜见状把斗笠摘了下来,举手往他头上一扣道:“这个借你。”
三郎愣了愣笑道:“不必了,哥哥瞧着更累。”他双手把斗笠又戴回谢怜头上。
这一来一往,谢怜不禁开口:“我还好,就是担心旅途里你难免枯燥。”
沈云清不知道怎么说,他哪成想花城现在在谢怜面前这么受宠?须臾,花城开口:“哥哥若是担心这个,不如我们说说话解闷。”
谢怜轻轻一笑道:“好啊,三郎博闻强识,一定会很有趣。”
扶摇难免觉得不靠谱,道:“博闻强识?怎么个博闻强识法?”
谢怜:“有问必答。”
南风:“哦?真有这么厉害?”
三郎笑笑:“有没有,哥哥问我不就知道了?你可有想知道的?”
谢怜想了想道:“有的。说起来,为什么神官们的神像水平参差不齐,只有慕情的情况最好呢?”
扶摇觉察危险道:“慢着,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三郎丝毫不顾忌着嗤笑道:“无他,因为人家神像都是丑便丑了,不管这么多,只有慕情,看到自己塑丑了,就要去偷偷弄坏了让人重塑,或者托个梦隐晦地表达不满,长此以往,他家信徒自然知道该怎么塑才能让他满意了。”
扶摇脸色微青,沈云清噗地一声笑出来,扶摇看着他笑,靠近着低声道:“能换来你笑一笑,倒也值了。”
沈云清歪歪头道:“殿下还有什么想问的?我也可以解答。”
谢怜轻轻一笑道:“云清说是我的信徒,我还是挺惊讶的,因为你出生的时候我好像已经是第二次被贬了,想问问云清为什么要信奉我?”
沈云清嗯了一声答道:“殿下温柔心善,可能不记得一百多年前那个被打得险些丢了命的小孩儿了,不过没关系,我记得殿下,那时你自己都穷困潦倒了,但还是救了我一命,若非殿下的一药之恩,我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于世间了,殿下,你说以后会回来看我,让我好好读书,希望我能寻得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可我还是没做到,我现在整个人都快烂透了,但还是想跟殿下说,我沈云清,此生都是你的信徒,不论何时,你安稳活着,便是我存留于世的意义。”
沈云清缓步前行,日光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最不喜日光直射的感觉,大抵是因为对热感有了一定的阴影吧?想到这儿,他扯起一抹笑意又道:“不过殿下不必挂怀,我报我的恩,你不在意就可以。”
日光毫不避讳地撒射在他身上,以至于他整个人就像披着一层淡光,抬手遮脸的瞬间就好像神明落地,显得安然又神圣。
谢怜听完之后突然记起来了什么,须臾,他开口道:“元清儿?小清儿?你是小清儿?”
沈云清应了一声,喉间染笑道:“是啊道长哥哥,我就是那个被你捡回家养了三日的小孩儿。”
“你当时跟我说你身上的伤都是摔的,怎么是打的了?不跟我说实话?”谢怜眉眼间温柔感四溢,言语间都是关怀与柔情。
沈云清啊了一声,心道不好,犹犹豫豫不肯说话。
花城看出了他的心思,补了一句:“因为他是庶子,母亲又是当地的舞女,自然而然就不受宠,所以下人苛待他,有时候甚至拿他出气,哥哥你遇到他的那次就是个例子,他被伺候的奶娘拿去出气,因为那奶娘刚刚被人抛弃,所以怒气在身,就下手重了很多,似乎还用上了刀子?他怕热好像也是因为被奶娘拿茶水烫的了吧?”
谢怜脸色越来越不好,他只知道元清遇到他的时候真的很可怜,所以就将他抱回家养着,但那小朋友就住了三日养伤便走了,临走前还留了封信给他,那信的内容并不长,而且字迹稚嫩,甚至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当时他还疑惑,为什么这孩子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却不会写字,如今想来,是无人教导又没法上学。
沈云清回头一笑,花城这厮还挺仗义,扶摇在一旁听着,脸色沉下来,良久,他开口道:“很痛吧?”
沈云清嗯了一声,诚实地回答:“是啊,确实挺痛的,而且我是真的怕热怕黑,若是以后有什么地方黑的话,把我丢下吧,我会拖后腿的。”
“别了,你还是抓紧我吧,我带着你跑。”扶摇静静说着这句话,沈云清不禁看向他,少年沐于光下,他真的很多年,很多年,没有人问过他痛不痛了,似乎飞升了之后就对哭这件事淡然了,但他还是忘了,再冷的心,也是有温度的,它会不会热,取决于自己是否还记得初心与所爱所求。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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