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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醉行酒后吐真言,闲坐茶间话万千

第六回:醉行酒后吐真言,闲坐茶间话万千

第一节:

白衣道人叹口气,伸出一只手稳稳扶住了身前的人,另一手则顺便撩了撩耷拉在额前的碎发,露出脸来——正是王也,王道长。

原来是龙虎山厢房没配备厕所,住户起夜只能去隔了条街的公厕。解决完生理问题,原路返回的时候就捡到了个大活人。

他无奈地低头看看自己被血和泪沾脏的睡衣,思考了一下今天是否不宜出行。

“师姐……”

怀里的人醉得理智半失,以一种东倒西歪的姿态,紧紧攥着他的领子。温热的眼泪从大敞的领口流进去,很快被夜风吹凉,只余下湿漉漉的感觉。

“我不是、哎,别哭了……”

王也头皮发麻,正想解释他不是“师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少年时代跟王中海同志斗智斗勇的经验告诉他,不能跟醉鬼讲道理。

还是先把人送回去再说吧。

他动作僵硬地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试图安抚地配合道:“师..师妹,别哭了。”

“……师姐为何不唤我乳名了?”少女抬眼看他,眸中一片伤心欲绝。

她兀自哽咽:“是不是因着结了道侣,有了新欢便割舍旧爱?我……”

她醉了,又好像没有完全醉。逻辑思维还在运转,但显然是一路往错误的方向狂奔。

近在咫尺的距离,近的可以看见她被泪水打湿的长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蝴蝶欲飞的翅膀,遮不住那双含澜泪眼。王也这才感受到美丽对人的感官冲击,原来是能够让眼前亮起一层薄光的。

他不怎么玩手机,但也知道今天刷爆了异人圈的一条大新闻——“惊!一代天才诸葛青竟被她击败?无名高手竟是绝世美女!”

这标题起的深得自媒体煽风点火的精髓,文章也与其一脉相承。文章除了堆砌诸葛青的辉煌履历之外,对那位“无名高手”的笔墨寥寥,内容注水得让读者觉得浪费了人生的三分钟,倒是凭着结尾的几张清晰大图,冲上了热度高峰。

那几张图显然是机缘巧合下的抓拍,镜头多是冲着诸葛青去的,一起入镜的“无名高手”只占了一小半屏幕,但也足够惊艳。

眉如远山,眼似点星。眉眼昳丽,神色恬淡,如同一抹水墨绘就的写意画。

王也回想起那张图,下意识和真人对比了一下,才发现这个让无数异人在网上鬼哭狼嚎地喊“老婆娶我”的人,原来还算是不上镜。

他的视线在对方唇角血迹上多停留了一会,心想:这大眼睛翘鼻子小嘴巴的,确实蛮漂亮。

——就是脸色太苍白了点,看上去不太健康,还总是一身伤。

眼下正值夏末入秋,天气转凉。夜里的风已经锋利起来,瑟瑟地刮过人的皮肉,冰一样的冷。即便是练武之人,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在这吹上半天也难免会感染风寒。

还是先把人送回去。

好在怀里人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已经止住了泪安静下来,神情疲倦。

“等会儿再睡。”王也伸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脑袋,一手把人架着胳膊扶起来。身高的差距使他不得不微微弯下腰,“厢房号是多少?回去再睡。”

“……37。”

云扶迷蒙地眨了眨眼,像是在努力眨掉眼前晃动的光影。她看不清路,也走不动路,只是双腿绵软地被人架着走。

手臂被过度架高而肩膀发疼。

“师姐,你好像长高了…”她说。

“呃、是吗,哈哈..”王也尴尬地笑,悄悄把肩膀放低一点。

“好像..又没有?”少女语气中透露出不确定。喝酒误人,她怀疑是自己的感官出错了,明明师姐还是原来的身量。

王也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到她低落地说:“师姐,我好想回昆仑。我不游历了..”

昆仑?……对了,第一次见面好像就说过她是昆仑山弟子。

原来是想家了啊。

即便是名响天下的新晋高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王也不知怎么地想起北京,也有家人在等着他。不由得心下一软,语气也软和起来,“..那就不游历了,回去看看吧。”

没想到这句平平无奇的安慰话竟然激起很大的反应,身边人剧烈地颤抖起来。王也察觉到她情绪不对,转头看时只见她扑簌簌的泪珠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回不去了..我回不去。”年轻的剑修气息不稳,声音带着微弱的颤音,竟然是被一句话惹哭了。

她好像没感觉到自己在哭,眼泪分明铺了满脸,表情还在竭力维持着淡然。只是这种纸一样一戳就破的淡然太勉强,不如说是隐忍的哀伤。

“我已经死了——”她一开口就是信息量爆炸的话,“师姐,我回不去昆仑了..”

王也头皮一炸,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霖师妹受了伤,是被无祥那老贼打的。我没有保护好她……”云扶并没有听见他的话,兀自陷入了回忆。她垂下的那只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灵识扫过,一片空空荡荡。

那日痛苦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袭来,仿佛还能看见遮天蔽日的魔气,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挣扎而决绝的神色,“阿扶自知毫无胜算,便让霖师妹先走..我留下断后。哪知那老贼一力追击,扶只好自爆金丹…”

“……”

王也原本见她面色凝重,还以为是什么惊天骇俗的事呢,一听这段颇具当红玄幻网文特色的剖白,顿时觉得自己真是晕了头,跟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鬼较真。

这姑娘显然就是看小说看多了,喝醉了说胡话而已。

他好笑地打量对方挂着泪的下巴,觉得这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平时看上去挺认真一人,没想到私下里是个玄幻小说迷。

“师姐,我的金丹碎了、我不是你说的昆仑山小天才了..呜..”

想当年,谁没有看过两本玄幻修仙流小说呢?谁还没做过一两个仙侠梦呢?

王也很理解,并没有打断她,而是顺着她的话路安慰道:“没关系啊,金丹没了就没了,昆仑还在不是么?你师姐会一直陪着你的。”

对方果然被安慰到,点点头,又默不作声了。

云扶本来就是大方的性格,喝醉了酒就更是话多。王也听她絮絮叨叨说了半晌,耳边乍一清净还怪不习惯的。

罗天大醮选手男女分组,各住一区,37号厢房离这里还有一段路。他低头看看那**然垂泪的漂亮面孔,想到她说不定要哭一路,多少有点于心不忍,脑袋一抽就说:“别伤心了...阿扶。”

“昆仑山离这儿大概40个小时车程,等比赛结束,很快就能和你师姐师妹团聚了。”

“这儿?..”云扶明显地怔了一怔,露出思考的表情。

“这儿是龙虎山。”王也想起第一次见面,她问他这是哪里的事。

“龙虎山?龙虎山...”云扶轻喃着这个词,被酒精麻痹的理智好像恢复了一点,“龙虎山在地上。昆仑山在……昆仑山不在这里。”

“我的昆仑才不在这儿,它飘在云上。”

她抬手指了指天上。

这时候她看起来很清醒,一脸认真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反而是隐隐透着骄傲,这种骄傲让她看起来整个人都在发光。

王也看着她的侧脸,微微发愣。

有一瞬间他觉得她说的是真的,真的有那么一座飘在云上的仙山,名叫昆仑。

……

醉酒本就耗费精神,更何况白天还打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晚上又被人偷袭,云扶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对方睡的很熟,王也没叫醒她,反正余下的路也不长,就干脆把人抱回去了。

人不沉,倒是吸饱了水的繁复长衫很重,加上一把实打实的金属长剑,还是颇有些分量的。王也把人放在床上,想了一下还是伸手替她褪下外面沾满血污尘埃的大罩衫。

里衫也是湿的,只是干净许多。

他活动活动一路上因为压低而发酸的肩膀,随手捏了个决。炽烈的火蛇从指尖飞出,暖光照亮了少女沉睡的脸颊,那火焰有生命一样绕着她周身游动,不伤害其一分一毫又恰到好处地烘干了大部分水渍。

达到了目的,王也摸摸鼻子,把赤练掐灭了。

他关好了门,一身轻松地踏着满地深夜的月光回自个儿的厢房睡觉。

只是躺倒在床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那双泪眼。就像道士的职业病一样,闭上眼就莫名其妙地开始算起对方的命格。

半晌,他突然睁开眼。

“..怎么会?..”

青年人猛然皱起眉,浅棕色眸中满是惊愕。他不信邪地又从头算了好几遍,结果没有任何变化,仍然只能看到一片如烟如水的雾。

云扶,他遇到的那个年轻的剑修。

她的未来和过去,都是迷雾——不可推算,无法窥探。

第二节:

天光泛白,早晨的曦光在沾着露珠的嫩色枝叶上跃动。蝉鸣和鸟鸣分不清哪一个更清亮,都一股脑地交织在山野的风里。

那阵风推开厢房的木窗,露出床上蜷缩在薄被里的人影。

人影无意识地嘤咛一声,眉头轻蹙,似乎在做什么噩梦。她攥着衣袖的手越收越紧,好看的眉皱在一起,呼吸也越发急促。

云扶……

梦里的黑影念着她的名字,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对她露出猩红的口腔。

“……”

剑修喘着粗气,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眼中还有未褪去的惊吓神色,青蓝色眸中像是湖泊被投入了一粒石子般泛着波澜。剧烈的心跳仿佛要震破胸膛,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干燥而洁净的衣衫,头脑发懵。

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

宿醉的后遗症对修者来说微乎其微,并没有头痛难忍之类的感觉,反而是饱睡后的脑清目明。昨夜的记忆逐渐复苏,她想起了篝火晚会、突然的袭击,却唯独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身上的衣物已经干了,泛着被烘烤之后特有的褶皱,空气中残存着一丝火焰的气息。

她心中存疑,但是目光扫过桌上的斩穹剑时,顿时放下了疑窦——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云扶从床上翻下来,神念微动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袍子,拎起剑往外走去。

她必须要把罗天大醮混进邪修这件事告诉掌权人。

“道友,叨扰了。”她伸手拦下一位青衫道服的小童,拱手行礼,“请问贵派的掌门是……?”

“掌门?”听到这个颇有年代感的称呼,道童表情古怪,但还是礼貌地回礼道,“道友不必客气,在下天师府弟子,我们这儿说话最有分量的是老天师。”

他看见眼前人的样貌时,忽然一怔,“你是..”

“鄙人姓云,名单字扶。”

“啊!对!云扶!”道童猛地一拍自己的圆脑袋,压瘪了头上的道巾,“你来的正好,老天师正找你呢!”

“找我..?有什么事么?”云扶讶然。

“是有点事,不过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

在单髻道童的指引下,云扶进入了一处露天庭院。不算很豪华的装潢,院子里野蛮生长的花草不经修剪,没有花纹的石桌石凳显出一种朴素。

宁静感如同泡沫挤涨在空气中。

一个鹤发挽髻的老人背对着她坐在石桌旁喝茶,翻腾的白色热气如烟如缕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面容。

小童给她使了个眼色就退下去了,看来这位就是老天师。云扶脚步微顿,停在老人身后三丈外。她有些踌躇,不知如何开口问候。

“来都来了,杵在那里干什么?”

老天师头也不回,手中茶盏慢斟。

这老前辈好像没什么架子,虽然看上去威严但性情挺和善。

云扶心里的紧张略微得到缓解。

她从来都不擅长人际交往,无论对方是年长或同龄人——不过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会刁难小辈的人,这让她放心许多,安然地走到老人面前,行了一礼,“晚辈云扶,见过老天师。”

“不必多礼,坐吧。”

“多谢前辈赐座。”云扶谢完了,才端正地坐下来,把剑放在空闲的石凳上。一只骨节遒劲而漫生皱纹的大手端着茶壶,给她倒了一杯七分满的清茶,热气腾腾升起。

“谢谢前辈。”

云扶视线礼貌地停留在对方的衣领处,没敢贸然直视。她坐得笔直,好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杨,私下里却因为紧张而掌心出汗。

“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老天师说话慢条斯理,配上白色的山羊胡和一脸风轻云淡的镇定表情,看起来像是修真界最神秘的那种扫地僧似的强者。气沉形轻,神荧内敛,周身灵炁匿于发肤而不显,呼吸自成一律而不乱。

“前辈叫在下过来,所为何事?”

云扶斟酌着开口。她还惦念着有邪修混入罗天大醮的事,有点坐立难安。

“年轻人,别这么急躁。”老天师吹了吹杯中漂浮的茶沫,徐徐啜饮了一口,“先说你要说的那件事吧。”

“是。”云扶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一路上早就编排好了腹稿,现在倒豆子一样往外说,“昨日后山篝火宴客,晚辈不胜酒力,便自请离去,哪知在一小树林里忽然遇袭。”

“那人豹头环眼、身带血煞,实为混入罗天大醮的邪修。邪修残暴嗜杀,为害江湖,人人见而诛之。云扶不器,只打伤了他一条腿,并未……”

她说着说着就有点紧张了,语速也不自觉地加快:“此事非同小可,只怕那邪修并非孤身一人,山上一定还有他的同伙。而且,那个人就是本次大会的选手……”

“胡杰。”

老天师淡淡地接上她的话。

“对,胡……”云扶赞同地点头,说到一半,突然卡壳。她震惊地抬起头,对上老天师内含精光的眼,“您、您怎……”

“我怎么知道?”

老人笑呵呵的,长须白眉随着笑容一颤一颤地抖,显出一种长者的慈祥。他伸手推了推云扶面前的茶杯,“云小友,茶要凉了。”

云扶有点慌乱地端起茶杯,小酌了一口。

醇厚平和的普洱茶香在舌尖弥漫开,回甘清甜,稍稍压下了她的不安。她轻嗅着杯中淡淡的茶香,“您——早就知道这件事?”

“哪件事?”老天师不急不缓地给自己添茶,语气平淡地说,“是胡杰入魔?还是妖人进山?这些我都知道。”

云扶何其聪明,看对方神定气闲的模样就知道龙虎山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毫无防备,反而是早有预料。她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肩膀也低下来。

“那前辈找我是为何事?”

“这个嘛……主要有两件事。”老天师伸出指头对她比了个v,眼中狡黠一闪而过,“第一:我要通知你,你的比赛资格被取消了——因为被告发场外恶意打伤参赛选手,致其无法参赛。”

“作为你上局的对手,诸葛青会代替你晋级。”

“..我明白了。”云扶怔了一下,很快点点头。

她已经知道罗天大醮的最终奖品“通天箓”并不能让她回去原来的地方,也对天师之位不感兴趣,本就无所谓能否继续参赛。

老天师见她一脸坦然的神色,眼底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他继续说,“至于第二件事,就是要拜托你了。”

“前辈请讲,如能帮衬一二,云扶义不容辞。”

“坦白说,这次罗天大醮,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假借通天箓和张楚岚那小子的名气,吸引全性妖人上山。至于取消小友的比赛资格……实为蒙蔽全性暗处的眼线,让其觉得自己还未暴露,还望小友多多见谅。”

【张楚岚】?

是总站在冯前辈身边的那位么?

“几天后大会结束之时,乃是双方兵戎相见之刻。全性妖人祸乱江湖,死有余辜,以龙虎山天师府为代表的各方势力都会参与剿灭行动。”

老天师说着,端起茶润了润嗓子。

“只是敌暗我明,新一代的毛头小子们又大多莽撞,没见过打打杀杀的大场面,空有一身本事。到时候还请小友出手相助。”

“灭邪持道本就是修者的责任所在,前辈客气了。”云扶说着,唇角勾起一个温润的笑。

她心中的忧虑在一盏茶的功夫里消磨了个七七八八,眉眼间的郁气一扫而空,笑容肉眼可见地明朗起来。

只是还有一点不明白……

老天师是不是太和善了一点?作为道门最德高望重的老者,对于一个第一次会面的小辈,这种过于友善的态度——

“..前辈。”

云扶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

“您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老天师避而不答。他的目光扫过旁边静置的黑色长剑上,又移回云扶身上,笑容有些意味深长:“想必...云小友不是此界中人吧。”

?!

云扶瞳孔地震。

她没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惊讶,手一抖茶水溅出几滴,淡褐色痕迹在白石桌上显得很突兀。终究还是太年轻,她还不会应对这种场面,有点乱了方寸,只好抿起唇沉默了。

“哈哈哈..不必紧张,老头子我没有恶意。”满头霜发的老天师大笑起来,他把杯中茶并着细梗一饮而尽,站了起来。

云扶也倏地想起身,被按着肩膀硬坐了回去。

老天师把她按回去,好像没事人一样整理着自己褶皱的袖口,说:“其实很容易看出来。这把凶剑煞气凝实,饮过不少人的血吧?你这丫头一身杀人的孽果,道心倒是纯稚稳固。”

他的样貌平平无奇,长着皱纹的眼睛也挑不出什么亮点,看向她时却好像能直直射到人心。和他对视的一瞬间,云扶有种被看穿的惶恐。她低下眉眼,兀自看着自己握剑的手掌。

“我……”她颜色浅淡的唇无意识地开开合合,却半晌吐不出一句话。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死而复生、穿越时空这种连修真界都闻所未闻的事,说出来肯定不会有人信。

但怪事就是这样发生了——毫无征兆地降临,让她来到了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

“你身上没有因果的味道。”老天师说。

“云小友,以我之见,”他银鬓下的眼睛闪烁着一点睿智的暗光,稍纵即逝,“你应该去寻找你在此界的未来。”

张之维垂着眉,负手而立。他的表情是一成不变的波澜不惊,而在他的视线里,那个少女身上周身流动着靛蓝色的炁,炁灵之外却包裹着一层不祥的迷雾。

无因无果,就更无羁绊可言。

世界就像土地,而人是活在土地上的生灵,用人间的万千羁绊作为根系,方能生长。而没有羁绊的人,不被世界所承认,犹如风中飞絮、无根之花,生命力逐渐枯竭,注定不能长久。

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根骨上乘、心性极佳,若是有朝一日成长起来,定是道门之光。

“未来?”少女茫然地抬起头,用求助的眼神看他,“前辈,云扶愚钝,还请明示。”

张之维严肃了几分钟,颇觉劳累。

他终究是起了惜才之心,不忍这样的好苗子凋零,但又不好直接干预她的命运,一时间难得地感到苦恼。

他倒是有把人直接留在天师府、收作弟子的想法,但很快被否决了。先不说人家姑娘同不同意,龙虎山戒律清规、方寸之地,实在难与大千世界相比。

她还年纪轻轻,应该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遇到更合适的伙伴建立羁绊,而不是在龙虎山每天看着一群憨货练根本不像样的金光咒。

但是这孩子身怀绝技,却显然不谙世事、对现世的认识基本算是白痴一个,有哪个地方肯接纳这样的人呢?

等等,或许……有这么个地方。

“你就去找——”

张之维缓缓开口。

树梢飒飒抖动,起风了,吹过石桌上的青花瓷盏,清透的水色涟漪似的皱起一层层波澜。

上好的普洱茶已经放得久了,正是适合入口的温度。云扶却无意再喝一口,只是专注地听着对方浑厚的嗓音,在庭院里不高不低地响起。

“哪都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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