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玉折7

“杰！你能听到吗？”

小野茉莉在小孩的带领下，停在了一处形似动物内腔的墙壁前，她试着呼喊夏油杰，心里祈求他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

夏油杰一愣，迅速回神，警惕地环顾四周，维持着手臂张开，微微弓腰，下蹲防御的姿势，空无一人的空间里传出了小野茉莉清晰的声音，夏油杰不确定得应了一声——

“……我在。”

小野茉莉的眸色仿佛迅速亮了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笑意，好家伙！不枉费她跑这么久，终于找到他了！

确定了任务对象的安危后，小野茉莉思考着该怎么打开这层屏障。

“你有什么办法吗？”小野茉莉低头问怀里的小孩，小孩“咯咯”的一笑，摇了摇头。

“也对……忘记你不能说话了，抱歉。”

小野茉莉小声嘀咕着。

夏油杰已经倚着墙壁坐下了，一条腿盘在地上，另一条腿支在地面上，修长的手也顺手搭在支起的那条腿的膝盖上，头靠着墙，好像这样就能将小野茉莉的话听得更清楚一些。

他出声问道：“……那个小孩，怎么回事？”

“啊，你说他啊，我正打算跟你说呢。”

小野茉莉将自己经历的来龙去脉跟夏油杰尽量简单地复述了一遍，她也听夏油杰跟她讲了一遍他遇到的情况。

“也就是说，”小野茉莉心下终于了然了，“我们都知道屋主夫妻俩有一个孩子，但是我看见的是作为父母对孩子的爱和包容，你看见的是父母因为爱的方式不对而给他造成的伤害和痛苦，以至于后来造成了他的死亡。”

“就像我们看见的不同面一样，这个少年也是在父母畸形的爱意中痛苦地成长，陨落，”小野茉莉说到这儿已经开始感到一阵悲凉了，原来是这样……因为爱是一把双刃剑，所以照片中小孩的笑容下才会有不悦，麻木和痛苦。

“他的快乐，开心和幸福都是真的，他的痛苦，无助和绝望也是真的，”小野茉莉接着说，“杰，你猜测是少年生前的负面情绪产生了咒灵，对吧？”

夏油杰在另一边“嗯”了一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此时的少年应该是痛苦的，憎恨的，咒灵也应该是邪恶的，不会像现在这样，还给我们时间分析，所以……”

“应该是你猜的少年的遗愿……吗？”

夏油杰顿了一下，他似乎是第一次听见这种产生咒灵的方式，心下有些疑惑，为什么小野会有这样的猜测，又一边等着小野茉莉的回答。

小野茉莉皱眉，理了理怀中孩子的头发，她摇了摇头，“不，他离开这个世界很决绝，他就是想要单纯地逃离这种痛苦，如果死亡是一种解脱的话，他应该算是心愿达成了，”

“那么……一定是有其他的事才让他大费周章地将我们引来，对吧？”夏油杰在另一边淡淡地回应着，听上去他很疲惫。

小野茉莉心里有点担心，但是还是继续整理，“没错……应该是这样的，自从我进入你说的可能是那对夫妻要我们保护的房间，这个小孩就一直想着引导我们汇合……不过，你真的没事吗，杰？”

夏油杰浅浅地笑了一声，“……没事。”

小野茉莉撇撇嘴，呵……男人，都是这么心口不一的吗？刚才听夏油杰说的那些，似乎并不是足以让人精神崩溃的场景……但是夏油杰的状态，简直像极了她以前在游戏中攻略角色的黑化前状——稍微受一点引导，就会陷入与自我的战斗中，像一只困兽。

“……我很担心你的，杰。”

这种情况很难不让人提心吊胆啊啊啊啊！！！

少女清脆的声音透过墙壁传进夏油杰的耳朵，像一记闷雷作响，云上带的几滴雨滴落在了皲裂的心脏上，滋润了枯黄的蔓草，夏油杰的呼吸一窒，半晌没有回应。

就在小野茉莉苦恼着要不要切回隐藏大号（咒灵状态），试一试用咒灵的力量撕开墙壁时，墙壁那头传来了夏油杰温柔的声音。

他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能处理好的。”

小野茉莉心下怀疑只增不减，兄弟啊……不要立flag啊！她有点怕了，真的。

不过这种话当然只能在心里说啦，“我……我们，我们高专的大家都相信你的，杰。”

小野茉莉说出来的话是这样的，啊……真是虚伪的年轻人呢……

小野茉莉嘴角抽搐，在心里鄙视自己。

“嗯。”

……

短暂的沉默后，小野茉莉开口问道：“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这只咒灵为什么要将我们引来此处却不动手。”

“哦，就是这儿。它一定是有了不得已的事情没有完成，所以不能离开人世。”

“你觉得……是什么？”

夏油杰问小野茉莉。

畸形的爱……

畸形的爱……

爱……

“如果说，畸形是爱的错误方式，那么爱就是这场悲剧的源头，他的父母很爱他……”小野茉莉顿了顿，如果她是孩子的母亲，自己的孩子突然死了，她会怎么办？

“如果我是孩子的母亲，我一定不会相信昨天活生生的人，今天就不在这个人世了，这一定是个玩笑。”

“对，没错，”小野茉莉确信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分析得有道理，“咒灵是由非术师人类的负面情绪产生的，如果说，少年一个月前去世了，那么我这个月里都会不断地怀疑他死亡的真相。”

“……你会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他真的死了吗，当你回答‘是’时，你又会一次又一次地否定自己——他没死，他不可能死。”夏油杰慢条斯理地接着小野茉莉的话说。

“在一次又一次的怀疑与否定中，我会对他死亡的真相产生恐惧，我害怕任何与他死亡有关的话题，而恐惧本身，就是一种产生咒灵的强大负面情绪。”

小野茉莉感觉心里的迷雾被剥开了，豁然开朗起来。

“……不是少年诅咒了至亲，而是——至亲诅咒了少年。”夏油杰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爱他，所以期待他。

因为爱他，所以包容他。

因为爱他，所以……诅咒了他。

痛苦疲倦的灵魂得不到解脱，身体死了，心却还在怪物中活着。

“原来……你被诅咒了啊。”

小野茉莉低头抱住了小小的男孩，他伏在她的怀里哭泣，小小的一团，颤抖着，像是暴雨中的一朵玫瑰，摇摇欲坠。

“我说过，我会帮你的。再忍耐生命中最后一点时间吧……希望我的怀抱能让你获得暂时的温暖。”

小野茉莉问夏油杰知道怎么才能解咒吗。

夏油杰告诉她，“需要施咒之人放弃制约，被诅咒的人也不希望加以惩罚，解咒才能完成。”

“我们需要让屋主夫妻俩自己正视对少年死亡的恐惧，放弃对他的诅咒才行。”小野茉莉顿时觉得脑壳疼。

她总不能跑过去跟那两人说，你的儿子已经死了，别再骗自己了，不如让孩子早死早超生……这样的话吧。太罪恶了。

……诶？这种缺德的事要不要让五条悟去干？

小野茉莉心中暗忖。

“很快……就能解咒的。”夏油杰喃喃地低语着。

小野茉莉心下疑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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