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笑面：复刻，绝对防御。

亦倚：焰之守护！

千钧一发之际，空间波动出现，两个身影陡然出现在零号和希维尔面前，分别截下了他们的攻击。

轰！！！

烟尘四起，几秒后笑面从尘团中倒飞而出，身上多出了几道正在飙血的狭长刀伤，原本整洁的燕尾服被撕扯得凌乱不堪，显得十分狼狈。

他愣是倒飞出去了二十多米后才堪堪站稳，却无心去理会身上的刀伤，看着不远处尘团的目光晦暗不定。

笑面：就现在这个状态......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么......

笑面：呵，也是，毕竟是他啊......

念及此处，笑面的脸色忽地一僵，腰部发力猛然向后仰去，在他仰下去的瞬间，一道幽蓝色的刀芒破尘而出，擦着笑面的鼻尖闪过，最后冲进了他身后的树林里，登时就让那茂密的树林秃了一大片，只剩下切口平滑的半截树干。

顾不上心疼从头顶滑落的帽子，笑面顺势几个后空翻再度拉开距离，最后身形立在五十米开外站稳，可还没等他喘口气，一道黑影就携着破空之声撕裂尘团瞬间冲到了笑面的跟前。

笑面赫然瞪大了双眼，瞳孔紧缩。

他看见了零号充斥着红光的双眼和染血的长刀，而此刻那沾染了鲜血的锋利长刀正对着他的头颅斩了下来——

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赌一把了！

笑面：零号。

在即将与死亡接触的时刻，笑面叫出了零号的名字，嗓音带着微微的暗哑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若有些委屈。

刹那间，即将亲吻上脖颈的刀锋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生生停滞在了咫尺之间，一动不动。

零号：......

眼泛红光的零号蹙眉，握着刀柄的右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想让刀斩下去，可又被什么东西死死拦住，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笑面看到这一幕抿了下唇，似是想笑，但那丝笑意却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覆在了零号青筋凸起的右手上，动作轻柔，像是怕惊扰到了眼前的人一样。

感觉到一个柔软微凉的东西覆上手背，零号的右手僵了一瞬，绷得更紧了。

笑面：......零号。

笑面低低地再次出声，看着零号的眼神深沉得可怕。

喉结微动，零号眼中的红光愈加浓郁，像血，饱含着暴虐与疯狂。

笑面：零号......

笑面又开口叫了他一声，同时感到脖颈间传来一阵刺痛。

刀锋破开柔嫩的皮肤，鲜血顺着切口缓缓滑落，染红了雪白的领口，像一朵鲜花绽放开来，带着腥甜的气息。

虽说是神祇，但他们同样会因为受到致命伤而死亡，更何况眼下持刀刺破笑面脖颈的是执法者。

只要刀刃再没入进去半分，就是万劫不复。

可笑面不在乎。

他的眼里现在只有他。

笑面：零号。

笑面看着零号面无表情的脸，视线从形状弧度他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眉宇间滑落到紧闭在一起的薄唇上，几秒后轻轻地笑了起来，眼中满是可以溺死人的温柔。

笑面：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还是这么凶。

被笑面覆在掌下的那只手忽然颤了颤。

而说完这句话的笑面则是垂下了眼帘，掩去了眼底汹涌的暗流。

他本应该是很平静地把这句话说出口的，可谁知临到最后几个字时染上了不该有的苦涩，情绪在这一刻沸腾到了极点。

他沉默了很久，强行压下险些突破临界点的强烈情绪比他想象中的要麻烦得多。

......也只有面对他时会这样。

笑面：......零号。

再次低声唤出零号的名字，笑面攥紧了零号的手，力道大得像是用尽了余生所有的力气。

零号眼中的红光更甚，却又没有任何动作，似乎是在犹疑。

于是笑面就无视没入脖颈的刀刃上前一步靠近了他，只差一步就可以和零号紧贴在一起。

然后，他垂着眼，看着零号，声音低哑道:

笑面：......该醒了，零号。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漫长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似是永恒。

但笑面还是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

模糊的意识逐渐找回，眼睛所看到的世界再次清晰，零号眼中的红光逐渐消退，眸子里再次有了神采，冰冷又漠然。

——那个熟悉的执法者又回来了。

笑面松了口气。

零号：......笑面......？

清醒过来的执法者在看到笑面近在咫尺的脸时愣了愣，接着视线就移到了笑面抓着他右手的手上，又顺着自己的右手向上看到了没入笑面脖颈几分的刀——

——他拿着的。

看清一切的零号手一抖，居然没能拿稳刀柄让整把刀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零号：......

笑面：......

尴尬。

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手抖让自己的武器掉到地上去。零号的眼中闪过一瞬的惊慌和茫然，但很就被他用冷漠压了下去，默默弯腰把刀捡起插回腰间的刀鞘，然后冷着一张冰山脸平静地看向笑面。

零号：......我怎么了？

笑面：......咳，也没什么，砍人砍上头了。

笑面憋着笑，努力让自己绷住一张严肃脸。

零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默了会儿，别扭地开口道:

零号：......疼吗。

纵然是笑面都没想到零号居然会关心他，一时间愣怔了一下，随即接道:

笑面：还行，就是衣服被血弄脏了......回头换个衣服就行。

他说着伸手去抹了一把脖颈，也多亏零号刚才砍他的那几刀没附带上抑制自愈的能力，现在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

但零号看见他脖颈处的血迹和手上的一片殷红时眼眸还是暗了暗。

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除了应有的愧疚之外，还有一点他说不清楚的情绪在他的心底滋生。

但最终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低声道了句“抱歉”。

笑面倒不怎么在意，他笑了笑，替零号开脱道:

笑面：没事，习......惯动手时出全力，能理解。

零号：......

气氛一时又有些尴尬，笑面干咳一声，正想着怎么转移零号的注意力时，只听得不远处“咚”的一声，一股热浪铺散开来。

两人同时冲声源看去，看见了浑身是割伤倒地不起的亦倚和被困在一个火焰屏障里无能狂怒的希维尔。

看到亦倚的时候零号的目光顿了一秒，转而侧过头去，无声地看着笑面。

笑面：啊，我和她被分配到一个比赛场地了，现在带着她是因为和她做了交易。

察觉到零号的目光，笑面二话不说，张口就飞快地解释完了前因后果。

零号：......交易？

零号重复了一遍，显然不怎么相信。

笑面：你之后就知道啦，放心，我有把握。

笑面笑了笑，没把话得太明白。

零号扫了他一眼，微微抿唇，但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看向希维尔。

零号：要活捉？

笑面：对。

零号：理由。

笑面：‘魔’的相关情报不怎么多，带一个活的回去补充情报，很值钱的。

零号：......

零号并不了解外界对‘魔’的认知程度，因此他无法反驳。

憋了一会儿，零号才憋出来一句话:

零号：你很缺钱？

笑面：这个看情况，活儿多就不缺。

零号：......你都把钱拿去做什么了？

笑面：这个啊.....嘿嘿......

零号：......

零号盯着笑面看了好一会儿，可惜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破绽，最后干脆扭头就走，不再追问。

估计追问了这家伙也不会说实话。

看到零号抽身就走笑面一愣，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眼下零号并没有刨根问底......

说庆幸是肯定有的，但更多的是无奈和莫名其妙的失落。

笑面：......啊，坏习惯。

低低地苦笑一声，笑面跟上零号的脚步走到亦倚身旁。

此刻亦倚的状态很不好，身上的割伤已经全部变成了不详的暗紫色，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像随时会停止一样。

然而笑面看到这一幕仍旧是相当没良心地嗤笑出声：

笑面：伤成这样了还能活着，你真该庆幸自己的元力技能是火。

亦倚：......要你......管.......

亦倚浑身难受得直翻白眼，感觉每动一下自己都会原地去世。

笑面啧啧地笑了几声，又转头看向零号。

笑面：你来我来？

零号：......我来。

笑面：还是我来吧，你......

零号：我来。

由于刚才误伤了笑面，零号这会儿并不想让笑面再费力气做什么，二话不说抬手就摁上了亦倚的天灵盖，然后......

亦倚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

简而言之，她疼得恨不得晕过去。

不过大概率晕过去后又会被疼醒就是了。

总之，在给亦倚把体内的毒素清除后，零号再次看向远处被困在火焰屏障里的希维尔，按了按食指指关节，又面无表情地看向一旁努力憋着笑的笑面。

零号：现在？

笑面：咳嗯......暂时先到一个奇点空间去待一会儿，时机到了就出来。

零号：......哦。

零号收回视线不再说话，气氛又一次冷了下来。

感觉到有哪里似乎不太对的笑面偷偷用余光看着零号，突然意识到零号在知道希维尔不能杀后心情似乎一直有点不好。

所以......这是在......耍小性子？

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到的笑面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随后若无其事地看向零号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道：

笑面：零号。

零号：......？

笑面：你不高兴？

零号：......没有。

笑面：那你一直板着脸做什么。

零号：......

零号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他平时不也是这样的吗？

但转念一想，零号觉得对方是在诈他，于是就继续保持了面无表情无声地看着笑面。

但笑面已经确认了零号就是在不高兴。

笑面：好啦，情报搜集完就任你处置，不会太久的。

笑面这样哄道，说实在的他觉得自己在哄小孩。

零号：......嗯。

零号顿了几秒才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零号：......我没不高兴。

笑面：.......噗。

笑面听到零号这么说嘴角一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没办法，太像小孩子犯了错在狡辩了。

不过既然哄了就要哄到底，所以笑面就很配合地应了一句。

笑面：嗯，我们的执法者大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不高兴呢？完全不会有的事，人家心胸开阔着呢。

零号：......

亦倚：......

在地上疼得直抽搐的亦倚表示很淦。不过执法者是什么情况？你刚刚是叫人家什么？零号？卧槽我该不会要被灭口吧，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啊？！

亦倚有亿点点慌。

零号冷冷地扫了眼在地上躺着动弹不得的亦倚，接着又看向笑面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零号：说话过脑子。

笑面：啊......没事的，她知道了也没关系，反正之后就......好吧好吧，别皱眉，我知道了，没有下次。

笑面耸耸肩，毫无压力地接受了批评。

亦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似乎是捡了条命回来呢）

见笑面认错，零号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转而换了个话题，这次是在和亦倚说话。

零号：屏障还能支撑多久。

亦倚：啊？呃......保守估计十来分钟吧.......我元力剩得不多了。

亦倚怔了一下，随即意识到零号在和她说话，于是忙不迭开口答道。

零号：.....哦。

零号应了一声，然后扭头就冲希维尔走去，手已然搭上了刀柄。

笑面：零号——

笑面见状哭笑不得，赶紧拽住他，不过说是拽，倒不如说是拉了一下零号的手臂，几乎没怎么——或者说他不敢——用力，只要零号想，挣开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但零号停住了，回头冷冷地看着他。

笑面无奈地叹了口气。

笑面：我来吧，之前复刻过亦倚的招式了，希维尔掀不起什么风浪。

零号：不保险。

笑面：给个机会嘛......

零号：不行。

笑面：你欠我的那几次人情？

零号：......

零号的目光凉嗖嗖地刮在笑面脸上，后槽牙无意识地磨了磨。

这家伙找理由永远是这么信手拈来。

笑面则是一脸无辜，就好像讹人的不是他一样。

僵了十秒，零号妥协了。

零号：没有下次。

警告意味浓厚，很显然零号的忍耐心已经耗尽了。

舔了下唇，笑面缓缓抬起手按在了零号肩上，有些安抚似的拍了拍。

笑面：听你的，别着急。

零号眼神微动，但神情依旧冰冷。

两人就这么默然对立了一会儿，直到亦倚从那酸爽的痛楚中缓过神坐起身来时笑面才率先打破了沉默。

笑面：我去加固屏障。

零号没说话，只是侧过身给笑面让路，算是默认。

坐起来的亦倚茫然地看了眼走向希维尔的笑面，又看了眼站在原地冷着脸散发着低气压的零号，愣是把‘你们刚才怎么不说话了’的问话给咽了回去，转而讪讪笑道:

亦倚：嘿，许久不见，你又帅了。

零号：......

零号扫了她一眼，那眼神怎么看都像是在看智障。

亦倚被他的眼神看得一噎，但又不想这么快就认输，于是硬着头皮从牙缝里强行挤出来一句话:

亦倚：那个.......我是有点二，但不智障，能别这么看着我吗？我就是想和你打个招呼......

结果零号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亦倚：.......

好的，和这家伙搭话果然是找死的行为。

但亦倚还是想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亦倚：白夜，其实我......

零号：.......？

亦倚：......不是，哥，给个面子，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还要脸，真不是智障。

零号：.......

亦倚：那啥，其实我是想......

零号：闭嘴。

亦倚：......

好的，她还是闭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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