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4）出宫

当火麟飞还在奇怪为什么青岚突然将点心摆了出来，下一刻整个石窟就突然发出一阵轰隆轰隆的声音，火麟飞下意识以为是地震了，结果一抬眼就看到石壁上竟缓缓地开出了一扇门。

只见火千重笑呵呵地坐在座位上，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连同他身旁的元朗也随之投来一道疑惑的目光。

“小殿下？”元朗对于火麟飞的出现显得有些诧异，毕竟会议厅是一个相当严肃且重要的场合，更何况刚刚他们还在厅内讨论有关密界的重大事宜。

火麟飞下意识瞟了一眼在一旁的青岚，只见她脸色依旧平淡如常，火麟飞却不禁在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飞儿，你过来。”火千重并没有对火麟飞躲在石窟里偷听会议内容而表露出一丝一毫恼怒，只是对着火麟飞轻轻招了招手，眼底的温暖和亲切一如往常。

火麟飞见状，眼神也并未闪躲，抬腿小跑到火千重身边，步子还有些轻快。

火千重微微低头，瞧见自家儿子乖巧地看着自己，心下一软，伸手揉了揉火麟飞的发顶，随后又很轻捏了一下他还有些圆润的脸颊。

“你这孩子，怎么来这里找我了？”火千重的声音低沉浑厚，但他说话时面容温和，语气间也只有询问，并未责备，反而还有些许慈爱。

火麟飞自知理亏，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着身后青岚早已准备好的点心盘子。

“妈妈做了点心让我送来。”

这个借口听上去很牵强，但偏偏火千重却没再多问，反而很高兴地笑了几声。

“飞儿真是长大了。”

火麟飞只得讪讪地笑了，心里整思索着怎么转移话题，却感觉到一道目光平静而又深沉地落在了他身上。

他抬头一看，便对上元朗那戴着半张面具的脸庞，不由得一怔。

一到看元朗面具上的麒麟图腾，火麟飞便觉得心底莫名有一种亲切感，同时也带着些许好奇，仿佛脑海中浮现了无数个问题想要问明白，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例如幻麟族现在在哪儿，以及自己和幻麟族之间的关系。

只是这种事总不能直接问，火麟飞思来想去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来展开对话，眼神犹豫不决，嘴张了张又闭上，终究只得以一种近乎尴尬且矛盾的状态站在元朗面前。

火千重看出来火麟飞的窘态，只当火麟飞是怕生，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飞儿，不用这么拘谨。”火千重笑着拍了拍火麟飞的肩膀，双手带着他站到元朗面前。

“元朗是我从年少就相识相伴的挚友，你可以直接叫他元叔叔。”

火麟飞听言，微微仰起头对着身前的元朗乖巧地喊了一声：“元叔叔好。”

听到火麟飞略显稚嫩但不失礼貌的声音，元朗忍不住笑了两声，微微俯下了身。他健硕的身体此时半蹲在火麟飞身前，面具下的一双眼睛不似先前在会议上那样犀利，望向火麟飞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柔和。

“小殿下你好。”元朗的嗓音很洪亮，他身上自带着一种不羁而又洒脱的个性，与火麟飞想象中严厉肃杀的将军形象有些许出入，但却也因此让火麟飞更生亲切之感。最关键的是，元朗虽然用面具遮住了面容，但光从眼睛和脸庞轮廓也能看出他容貌应当不凡，想到此处，火麟飞忍不住朝元朗又悄悄多看了两眼。

然而他这些小动作都被身后的火千重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着痕迹地轻咳了两声，试图将儿子的注意力拉回来。

“飞儿，现在你元叔叔也在，我正好跟你说一件事。”

听到火千重突然郑重其事的语气，火麟飞立刻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过几天就是异能量觉醒仪式了，到时候所有适龄的孩子都要前往上古森林，你也要一同前去。”

“上古森林？”火麟飞疑惑地歪了歪头，却下意识地想到了他在焱界结界中穿梭过的那片森林，但他并未作声，只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等着火千重接着说下去。

“那是密界外围的一片森林，其中有许多超兽在那里栖息，所以有一定危险，每年都是由你元叔叔带队前去。”

火麟飞听言脸上不免有些诧异。

“超兽？”

“会动的那种？”

火千重忍不住笑了，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当然，不仅会动，有时候还会攻击人类。”

紧接着，他又非常耐心地解释道：

“这些超兽原本也只是普通的动物。”

“只是在森林里有一株上古神木，它身上遗留着神兽气息，孕育着巨大的异能量。在这股异能量的作用下，原本栖息在那里的动物发生了变化，它们身上溢出的异能量形成了晶核，凝聚着高纯度的异能量。”

“而且，它们也因为晶核的存在而变得更加强大，甚至有个别产生了变异，远超普通物种。”

“因此，我们才会叫他们超兽。”

火麟飞听到这里，脸色逐渐变得迷茫，这一段话中潜藏着的信息量太大，以至于他的脑子似乎突然有些运转不过来，呆愣着一直没说话。

在他的认知里，超兽只是一种高级的异能量形态，并不等同于生物。可火千重却告诉他，超兽原本是真实存在的，此时他脑海中瞬间闪过焱界中的那只独角兽，一切似乎开始变得明朗了起来。

“那这晶核有什么用处吗？”火麟飞接着问道。

火千重并未说话，只是在手心凝聚了一团普通的异能量。

没过多久，原本平静的火球便突然炸开来，暗红色的能量光点四处飞溅，就像是烟花一样。紧接着火千重手微微一握，迸射到四周的火花瞬间化成了细长棱锥形的红色尖刺，又快又准地地插在桌上的木质托盘上。

火麟飞仔细观察着这些尖刺，只觉得蹊跷，正想伸手去摸，然而他指尖才刚碰到尖刺，原本触感锋利的尖刺顿时软了下来，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化成了一缕红烟，但却并未消散，而是回到了火千重手中。

不过几秒钟，原本的红烟又逐渐围成一团，最终变回了先前火千重掌心的那团红色异能量，火千重手轻轻一握，红色能量便瞬间消散，残余的红色光点很快也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火麟飞忍不住呢喃道。

他曾经见过火千重在他面前表演过异能量的各种形态变化，可他当时以为这终究不过还是能量体。

如今看来，异能量竟还能实体化，这再次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就是晶核带来的效果。”火千重伸手缓缓抚摸了一下托盘上清晰可见的刻痕，轻声说道。

“每个人吸收了晶核都能有这种效果吗？”火麟飞好奇地问道。

“不是的。”元朗这时候在一旁解释道，“晶核有高低品级之分，吸收晶核之后的效果也都各不相同，有些人就算吸收再多的高阶晶核，最终也只能够到能量化形的门槛，再想往前进步，却是难如登天。”

“简而言之，入门靠晶核，操控靠修炼，境界靠天赋。”

火麟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晶核要怎么获取呢，是不是要猎杀超兽？”

元朗点头答道：“虽然部分低级超兽身上的晶核会定期脱落，可以在森林里直接收集到，但大部分晶核，尤其是中高级晶核是不会脱落的，这个时候就需要猎杀超兽来获取晶核。”

“不过……关于猎杀超兽，还得等殿下上学堂之后才会有相应相应课程，殿下不用太着急。”

“还有专门课程？”火麟飞皱了皱眉。

“当然，这些年超兽袭击人类村庄的频率越来越高，因此需要定期猎杀加以控制。”

“如果放任其繁衍，它们就会占领人类居住的地方，影响密界百姓的生活。”

“而且由于森林中一些超兽的皮毛和身体部位有较高价值，许多百姓也会组建猎杀队在森林中狩猎，获取的晶核也会在集市上售卖，所以晶核在密界还是比较常见的。”

“普通老百姓也需要晶核？”火麟飞疑惑道。

“是的。因为晶核不仅能增强人对异能量的操控能力，还是一种特殊的能源，在经过特殊加工后可以用来照明和取暖。”

“元叔叔，”火麟飞突然说道，“晶核是只有密界才有吗？”

“……”元朗思索片刻，随后点了点头，“因为超兽是密界独有的生物物种，所以从它身上产出的晶核应当也同样如此。”

“那这是我们的一大优势啊。”火麟飞的语调微扬，望向元朗和火千重，“为什么不加以利用呢？”

“我们当然也想过这个问题，”火千重揉了揉火麟飞的头，对于自己儿子敏锐的注意力感到欣喜，但出于现实考虑，又不得不给出令他失望的答复。

“只可惜晶核作为一种能源，它的燃烧利用率甚至还比不上煤炭和木柴，就更不用提那些以异能量为驱动力的高级能源装置了。”

“连木柴都比不上……”火麟飞听后很吃惊，“那为什么还有人买？”

火千重沉默了一下，眸色沉了沉，但最后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便宜。”

元朗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普通晶核的价格极低，两枚铜币就能买到一大箩筐的晶核，因为过于廉价，它也被很多人称为贱石。”

“贱石……”火麟飞忍不住眼皮子跳了跳，“可不是说高级晶核是极其珍贵的吗？”

“是的，但这都仅限于少数觉醒异能量的人。”

”对于普通人而言，晶核只是一种低廉的劣质能源，而且供能效率太低，并不能改善他们的生活质量。”元朗说着，脸上也浮现出些许苦涩的笑容，“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是经济问题，大部分人其实都并不愿意使用这种能源。”

而这时，火麟飞指向石壁上仍在发光的投影仪说道：“那这个东西是依靠什么供能的？”

元朗答道：“是焱石，一种高级能源。”

听到焱石二字，火麟飞眼睛一亮。

“焱石？！”他的语气不禁有些激动，“焱石不是到处都有吗，我们这不赚大发了？”

然而听到这话的火千重和元朗双双一愣。

“飞儿，你这……也是从书上看到的？”火千重有些疑惑地问道。

火麟飞二话不说直接点头，说谎也不带脸红，然而却见火千重面色严肃地敲了敲他的脑门。

“以后少看这些没有根据的书，密界根本不产焱石。”

火千重的回答让火麟飞惊诧不已，脸上表情变了又变。

“怎么可能？”

火元朗见火麟飞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只得解释道：“只有第一平行宇宙有少数焱石矿，而且每年的开采量都极少，所以十分珍贵。为此，我们每年都要花一大笔钱从第一平行宇宙获取焱石。”

“不应该啊……”火麟飞皱着眉地自言自语道，神情有些困惑。

他记得大飞曾经说过，焱石是焱界的产物，既然密界是焱界的前身，那必然应当也有大量的焱石矿源才对。

“密界真的没有焱石吗？”火麟飞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却只见到元朗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

“密界的焱石一直都是从外界获取，而且这些年我们从未停止在密界勘探矿脉，虽然有所收获，但找到的这些矿脉都不是焱石矿脉。”

“每一个地方都查过吗？”

元朗思索了片刻，随后说道：“如果这么说的话，的确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查过。”

“什么地方？”

“上古森林的核心地域，我们一般称为极渊。”

“那是一片广阔的空间，栖息着大量高级超兽。之前我们曾经派一支精锐部队去探索情况，但他们仅能在远处观察到部分核心区域。”

“而且……即便离那片核心区域已经足够远，他们还是引起了部分高级超兽的注意，不少人都受了伤。”

“高级超兽这么可怕？”

元朗点头道：“虽然它们单体战斗能力不算特别高，但胜在群攻，在森林核心有许多兽群，各自为王，习惯于配合作战，应付起来很棘手。更何况，我们对于极渊所知甚少，也没有人见过那些真正强大的超兽。”

火麟飞不禁问道：“元叔叔去过森林核心吗？”

元朗闻言下意识看向火千重，火千重只轻笑道：

“当然，当初我和你元叔叔就在那只精锐小队之中。”

“那你们见过那些超兽了？”火麟飞一听就来劲了，忍不住问细节。

“当时我们在苍月峡谷遇到了一群苍炎狼，差点就死在那里了。”

“其实苍炎狼在森林外圈也有，但森林核心处的苍炎狼性情却狠厉得多，而且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十分忌讳人类踏足它们的地盘。但要前往极渊一定要途径苍月峡谷，因此一战在所难免。”

“光这一战，我们的队伍就大半伤重，最终不得不折返而归。”

火千重说的很云淡风轻，但火麟飞听了却觉得凶险万分。

“从那以后，我们就禁止人们进入上古森林深处，寻常百姓的猎杀活动也仅限于外围区域。”

“你们这次觉醒仪式所在的位置，同样也在外围区域，出发时间就定在两天后。”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宫了？”火麟飞眼睛一亮，瞬间兴奋了起来。

火千重低声笑道：“急什么，出发那天元叔叔会在宫门接你的。”

“……”火麟飞皱着眉思索了片刻，随后又满眼希冀地看向火千重，“其实我可以自己去的。”

“你自己去怎么行？你妈妈肯定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火千重假装严肃地回绝，实则早已看出了火麟飞的意图，不经意地朝元朗使了个眼色。

元朗很快就明白了火千重的意思，笑了两声，微微俯身对火麟飞说道：“殿下如果不嫌弃，可以来幻麟族住两天。正好我家有个孩子今年也要去觉醒仪式，路上或许可以和殿下做个伴。”

听到这里，火麟飞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那太好了，就这么办！”

别的不说，至少在元朗家住着要比王宫里自由多了，而且这样一来也能顺带去探查一下幻麟族的情况。

火千重静静地看着火麟飞脸上显而易见的欣喜，面容也柔和了几分，只简单嘱咐了几句，便让青岚送火麟飞和元朗一同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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