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2）一山不容二虎

见火麟飞离开，剩余五人留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清决长老……”赤凡率先开口打破沉寂，却见清决轻轻摆了摆手。

“我有意料到会是这样，毕竟殿下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很多事……他不知道全貌。”清决说着，有些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面容比起之前更加苍老了一些。

“……”赤凡沉默了片刻，转身离开了房间，也没说要去哪里。

而火麟飞跑出去后，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大部分人都是超兽战士，但是却有各种各样的形态，只是这些人看到火麟飞之后反应都是先愣一下随后极其慌乱地行礼，表现得极为尊敬。

火麟飞很不习惯，只觉得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他就这样一路狂奔，直到看到了一棵参天巨树。这棵大树旁是一片小湖泊，四周没什么人，湖面平静而晶莹剔透，偶尔有微风吹过惹起湖面一阵波澜，很快又恢复了一片清静。

火麟飞喘着粗气停住了脚步，在树底下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眼前就是镜子般透亮的湖泊，清凉的风吹过他的脸庞，让他内心的焦躁稍稍缓和了一点。

他轻轻挪到湖边，望向水中自己的倒影。

他的模样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可不知为何，他竟从水面上看到了自己面若冰霜的神情，看上去简直就像极了他记忆里杀伐果决的另一个自己。

火麟飞心烦意乱地用手搅乱了水面，影子糊作一团，他也从湖边退了回去，干脆眼不见为净。

然而没过多久，他身旁就传来了一阵沙沙声。

他微微侧眸，便见赤凡的红白靴子出现在自己身侧，只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赤凡径直坐了下来，和火麟飞距离一臂，诚实地回答道：“因为以前殿下就经常来这个地方，有时候一呆就是一天。”

火麟飞听到这话，沉默了一阵，随后问道：“你记忆中的我是怎样的？”

赤凡认真地沉思了一会，随后诚恳地说道：“充满智慧，坚强，勇敢。”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实力很强。”

火麟飞听了，淡淡地笑了笑。

“可现在的我很普通，实力不强，经常被揍，也没有你们口中的那种大智慧。”

说着，火麟飞又想起了什么，往后一趟倒在了地上成一个大字型，神情却很轻松。

“可能唯一称得上优点的也就脸皮厚一点吧，然后就是很乐观。”

赤凡望着火麟飞，久久没能出声。

“我……其实很怀念殿下现在的状态。”赤凡的喉结微微动了动，眼眸中也涌起了一种柔和的神情。

“现在的殿下，很像我当初刚和您相识的模样。”赤凡微微垂眸，“虽然我们都不够成熟，但那个时候的殿下很活泼，也会和我们开玩笑。”

“是吗……”火麟飞心不在焉地说道，“我是真没看出来。”

赤凡见火麟飞这个反应，有些疑惑地问道：“殿下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有时候……会看到一些陌生的景象。”火麟飞顿了顿，最终还是选择说了出来，“也会见到一些人。”

“殿下见到了谁？”

“一个跟我一样红色头发的男人，还有一个红色长发黑色眼睛的女人，我见到他们在我面前死去。”火麟飞说着，语气有点低沉。

赤凡先是一愣，时候似乎是迅速想到了什么，脸顿时变得煞白。

“怎么了？你是不是也认识他们？”火麟飞注意到了赤凡不正常的神色，随口问道。

赤凡张了张嘴，眼眸轻颤，却没能回复火麟飞。

“算了，估计你也不会告诉我。”火麟飞望了一会赤凡，见他依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把目光收了回来。

“我还看到曾经的我几乎杀尽了一整个族群。那么惨烈的场面，当时的我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火麟飞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副尸山血海的场景，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也听过一些民间传闻，估计是因为覆灭之日才会有那样的举措吧。”

说到覆灭之日，火麟飞更是百感交集。

“说实话，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火麟飞苦笑着说道，“我之前去找鳞片，也是因为有人说我的记忆不完整，要集齐鳞片才能恢复一部分。”

“可谁知道我上辈子竟然是这么复杂的一个角色。”火麟飞说着不禁挠了挠头，“我这一路上听到很多人赞颂初代王的英明神武，我自认为我不是这样的人。”

“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我就是个出生在地球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人啊。”

“可初代王不一样，这个身份肩负了太多。我听说过当初密界发生的那些事，还有初代王建立焱界的一系列丰功伟绩。在我的记忆里，初代王也是个杀伐果断的存在，可能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承担起保护整个焱界的责任吧。”

“加入超兽战队对我来说已经很酷了，团队助力我或许能帮上点忙，比起初代王这样有些沉重的人物，我……”火麟飞无奈地笑了笑，眼眸中掠过一丝自嘲，“我可能更适合当一个普通人。”

“实力暂且不论，至少目前我做不到像他那样冷酷无情。”

赤凡静静地听完，却摇了摇头。

“您误会了。”赤凡认真说道，“曾经的王并非绝情之人，只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外表变得冷峻了一些。”

“但王的内心始终都没有变过，他内心热烈且温柔，重情重义更重诺。”

“也是因为至情至性，所以最后才会……”

赤凡话说了一半，却没再说下去。

火麟飞倒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简单的来说，初代王虽说是个杀胚，但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杀胚。

对他来说，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没解决。

“你知道大飞吗？”火麟飞冷不丁地问道，虽然大飞许久没出现，但火麟飞总觉得他一直在自己体内没有离开过，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被禁锢住了。

如果说解除封印就会成为初代王，那么大飞是否也与初代王有一些联系呢？

火麟飞直直盯着赤凡，期望他说出肯定的答案，然而最终赤凡却只轻轻摇了摇头。

“他浑身都绑着绷带，外面还有一件黑斗篷，神神秘秘的，只露出一双眼睛，你真的没见过？”火麟飞努力地将大飞的特征描述出来，只希望能找到些线索。

“对了！他的眼睛是金色的，非常耀眼的那种金色。”

赤凡原本没什么反应，在听见金色眼睛的瞬间瞳孔立刻紧缩。

“初代王的眼睛就是金色的！”赤凡说着的时候语气极其激动，“殿下，那或许是您先前残存的意识。”

火麟飞听了，完全不像赤凡那般激动，只垂下了眼眸，失望顿时涌上心头。

大飞是初代王的灵魂残识？

他想了想先前大飞的行事风格，与他记忆中初代王的凶狠暴虐不太符合，可之前赤凡也说了，初代王真实性情并非如此，如果这么想，倒也的确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只是大飞对于他的意义终究是不同的。

当初是大飞让他集齐鳞片，还有什么圣火麒麟本源能量，那都是大飞告诉他的。

如果大飞是初代王，那么他做的这一切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自己也就是初代王彻底苏醒。

而且大飞大飞……这名字听起来，就和火麟飞这个名字有关系。

种种事实，似乎都指明了一个共同的真相……

大飞就是火麟飞，只不过是另一个火麟飞……是一百万年前那个万众敬仰的初代王。

破案了，真相大白，皆大欢喜。

可火麟飞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摆了一道，还是被他一直信任的人摆了一道。

很显然，他现在的这个灵魂和大飞完完全全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如果大飞完全觉醒了，还能有他的容身之处吗……

大飞从始至终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现在看来也能够理解了。

毕竟如果有一个灵魂突然出现在你的意识中，说我是你的前世，我想重生，你去一边待着吧，这任谁都不会同意……

火麟飞想着想着，只觉得心乱糟糟的，胸口闷闷的，气不打一处来。

“我就是我，不是什么初代王！”烦躁到了极点，火麟飞不耐烦地说道。

赤凡似乎并不明白火麟飞为什么突然变得焦躁，却也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火麟飞。

火麟飞注意到了赤凡的神情，知道自己此时有些失态，毕竟赤凡救过他，不管他这么做究竟源于何因，但最终这结果还是落在了现世的他身上，火麟飞是很恩怨分明的一个人，既然有恩，他就会记得。

用一点时间调节了一下情绪，火麟飞决定和赤凡讲清楚这一切。

“我不会去解除封印的。”火麟飞沉沉地说道，望向赤凡的眼神非常认真。

“为什么？”赤凡并未提出异议，只是单纯询问他原因。

“你们所期待的那个人是初代王，并不是我。”火麟飞静静地说道，语气平淡，眼眸却暗了暗。

“前世和现世根本就可以看作是两个人，前世的我醒了，现世的我还会存在吗？”

赤凡的嘴张了张，略微沉默并思索了片刻，但思索过后依旧有些不解：“殿下就是殿下，这对我们来说不会有任何改变。”

火麟飞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努力地想了想应该如何说明这个问题。

“我就这么说吧，你们让我解除封印无非就是想唤醒我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可这幅身体只有一个，你说怎么办？一山容不得二虎啊！而且我顶多就算个虎崽，怎么可能干的过另一个山大王？！”

说着火麟飞脑内八百倍速快进，立刻联想到了初代王凶神恶煞地把他这个小透明给踢出身体的情景，只觉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赤凡听言，只皱了皱眉：“殿下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灵魂。”

火麟飞一阵无语，这话说不明白了。

“你不明白就算了，反正我也跟你说清楚了我不会解除封印，现在我要离开这里了。”

火麟飞说着便起身，随意一跃，幻麟闪驰出现在他脚下，乘着它一溜烟往天上飞。

赤凡似乎也被火麟飞这一番突如其来的行动给整懵了，竟然没有立刻上前去追。

“我还得去找小胖墩他们，就不陪你们玩了。”火麟飞嘀咕了一声，随即意念一动，脚下的闪驰便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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