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秋日,在一个老宅院子里,一个老大爷正悠闲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他叫老杨,是城里最厉害的手艺人,上至兵器装甲,下至孩童的风车布偶,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东西。今天恰好是他难得的休息日,没有烦人的家伙催他赶工,只有阵阵微风,吹在脸上轻柔又凉快,令他不禁舒服得眯了眯眼。
“爷爷!”
一个童稚声在不远处传来,是老杨的孙子小小杨。他今年才刚满五岁,还是个喜欢满地乱跑的小娃娃。
老杨都不用回头看,心里猜孙子肯定又去后院那几棵树上掏鸟蛋了,于是轻轻吁了一口气,不太想搭理。
“爷爷!!”
没过半晌,小小杨又大声叫了一次,声音更大了些,震得摇椅都颤了颤。
老杨啧了一声,实在不想动身,侧了侧身换个姿势躺着。
然而很快,小小杨的第三声叫喊来了。
“爷爷!!!”
老杨开始烦了,挠了挠微秃的头顶,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支着自己不太可靠的腰艰难地起了身,还不忘骂一句。
“爷爷爷爷爷爷,天天就知道喊爷爷。”老杨拉着脸走到后院,正想拿起挂在墙上的竹编子教训一下孙子,却见孙子蹲在树下,规矩的很。
“爷爷!”小小杨见老杨来了,一激灵起身,他个子还不到老杨的腰,跑得却快,一骨碌遛过来就拉老杨的衣角,一边拉还一边昂着头看着那棵树,眼睛亮晶晶的。
“爷爷你看,树上长了个人!”
老杨直发笑,笑话!树上怎么可能长出个人来?!
等他眯着眼逆着阳光看向树梢,却是着实傻了。
树冠很大,秋天到了树上掉了不少叶子,因此很清楚能看到……树上……挂着,一个少年。
他面容很俊朗,一头赤红色头发格外显眼,可身上的衣服却有些破,衣领和半边袖子被树梢上的几个倒钩挂住,整个人的姿势看上去……不太和谐。
“这可不得了了!”
老杨吓了一跳。急忙招呼孙子去搬个梯子,手忙脚乱地把这个少年从树上捎了下来。
少年看着瘦,却属实很沉,让老杨费了不少力气。
他哼哧哼哧地把少年背起来,随后不太温和地把少年丢到了院子里的竹席子上。这突然一卸力,老杨也有些受不住,一屁股坐了上去,还不停地喘气。
活这么大年纪了,这是他第一次干这么费劲的体力活。
小小杨也趴在竹席子上,跟个好奇宝宝似的戳了戳少年的脸。
突然,少年动了,老杨甚至都没看清他什么时候出的手,竟然瞬间就把小小杨的小手给按住了,速度快得很,小小杨都没反应过来。
“唔……”小小杨哼了一声,愣了一下,然后脸就开始皱起来,再然后就开始哭了。
“呜呜呜啊啊啊啊。”
小小杨年纪小,手被这么大劲按着,细皮嫩肉的禁不住,一感觉到疼就忍不住哭。
老杨虽说不惯着小小杨,但最受不了孙子哭,他这一掉眼泪,老杨就心揪得慌,急忙搭手去拉开火麟飞的手,却发现这少年力气大得离奇,连手指都掰不开一根,一时心急了,嘴巴胡乱骂了几句。
“这小兔崽子怎么力气这么大!”
火麟飞本来脑子还浑浑噩噩的,结果小小杨哭的厉害,他这才睁开眼睛。
此时院内阳光刺眼,火麟飞只能微眯着眼,却见到两个人一直在自己身边动来动去。
一个小孩被他按在席子上大哭,另一个看起来是个老大爷,梗着脖子掰他的手,嘴巴里还在骂街。
“我去!”火麟飞下意识说了一句,随后手也下意识松开了,身体也条件反射似的向后退了一米。
见小小杨的手被松开了,老杨急忙把孙子拉在身后,像见了鬼似的瞪着火麟飞,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防备。
火麟飞还在状况外,看着眼前这完全陌生的两人,只觉得脑子有点乱。
“那个……大爷。”
火麟飞努力找了一个比较贴切的称呼,语气尽可能地表现得礼貌。
“谁是你大爷!”老杨瞪着眼睛回了一句,一副“别来和我套近乎”的样子。
“呃……”火麟飞努力地笑了笑,还想说什么,却见老杨凶神恶煞的,又不太好开口了。
他微微侧身,见到老杨身后的小小杨眼睛里还噙着泪水,小手还红彤彤的,一下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身上四处搜刮了一下,翻遍了好几个口袋,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块瑞士糖。这还是他之前在学校小卖部买的,这几天因为四处奔波,这糖放在他口袋里都有点发软。
他小心翼翼地把糖递到了小小杨面前,然后很努力地鼓起一个满是歉意的笑脸。
“对不起啊,哥哥刚刚是不是不小心抓痛你了?”
“这块糖当赔礼,哥哥向你道歉,好不好?”
火麟飞尽力把声音放的很轻很柔,俨然一个邻家大哥哥的形象。
老杨狐疑地看着火麟飞,虽然还是微微后退了一下,但仔细一瞧,见他一脸诚恳,确实也有道歉的意思,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小小杨就没老杨这么多情绪变化,他看到瑞士糖五颜六色的包装纸,马上就挪不动眼了。
接下瑞士糖后,小小杨马上就不哭了。他吸了吸鼻子,把糖对着光看了好几遍。好不容易撕开了糖纸,犹豫了一下放在嘴里嚼吧嚼吧了两下,尝到了甜味,咧嘴就笑了。他小脸肉乎乎的,脸上还有泪痕,看着有些可爱。
“爷爷,这糖好好吃,比你做的那个桂花糖还好吃。”
老杨本来阴转多云,小小杨这一句话又让老杨把脸一下拉了下来。
这是说他做的糖不好吃?
“咳……”火麟飞不好意思地战略咳嗽,然后看向老杨,依旧是满脸歉意,“老人家,实在不好意思啊,刚刚失礼了。”
老杨见孙子吃糖倒也还挺欢喜的样子,心里气也消了大半,看火麟飞道歉诚恳,倒也懒得计较那么多。
“算了算了,你刚从树上下来,可能神智也不太清楚。”
“树上?”
火麟飞惊诧地问,却见老杨无奈地指了指旁边的那棵大树。
“喏,你就挂那儿。”
火麟飞嘴角抽搐了一下,合着他从那个破光圈掉下来,直接挂这歪脖树上了。
“那个,我能问一下吗?这……这个地方,是哪儿啊?”
火麟飞试探性地问道,老杨倒也没觉得奇怪,直接说道。
“这里是青峰城。”
“青峰……城?”火麟飞从来没听过这个地名,老杨见他一脸疑惑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你这个年轻人,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脑子也不好使了?”
“这里是青峰城,隶属于水域,水域之外,还有木域,风域,火域,和暗域。”
火麟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
“那这五域……归谁管啊?”
谁知,听完这话,老杨一下子把火麟飞的嘴给捂住了。
“小伙子……”老杨一阵紧张,语调都变了,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你在外面,这话可不能乱问。”
“?”
火麟飞面露疑惑,老杨轻轻放开了他,看了看自己紧闭着的家门,微微放了心,随后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火麟飞先听他说话。
“我跟你说啊,”老杨刻意把声音压低,“上头这几个势力,可复杂了。”
“有多复杂?”火麟飞也放轻了声音,老杨越小心谨慎,他越是好奇。
“这五域,最强大的是火域,然后是我们水域,剩下三域比起前两者要弱一些。目前的掌事人,是火域的大长老,清决。但是吧,我们水域的首席长老也是个狠角色。”
“水域那位叫?”
“叫……白……白桦宏。”说着,老杨脸上突然显露出一抹惧怕的神色。
火麟飞察觉到老杨神色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白长老,很强?”
“那岂止是很强!”老杨瞬间激动了起来,却一下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头了,马上又压低了声音。
“白长老的异能量指数仅次于清决长老。在我们焱界,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焱界?!”这回激动的人变成了火麟飞,他甚至立刻就站了起来,声音还控制不住地大了起来。
“是啊。”老杨怪异地看了火麟飞一眼,却发现火麟飞脸上都是兴奋和压抑不住的惊喜。
“这些年,水域和火域一直在明争暗斗,毕竟它们是最强的两大分部。剩下的木、风和暗都很少露出锋芒,不过,风和暗这两部比较亲和火域,木域则和水域走得更近。”
“所以说……火域略胜一筹?”火麟飞还沉浸在喜悦中,随口问道。
“不是的,风域和暗域的疆土太少了,这两域加起来都不如一个木域大,人数上面也有巨大差距。”
“啊?那这分区分得不科学啊。”火麟飞下意识吐槽道,老杨却突然甩了一个眼刀过来。
“这可是初代王分的地域!你别乱说话!”
老杨面露不满,刚刚说起水域和火域争斗时他更多是一种无奈又担忧的态度,然而谈及初代王,神情却完全变了。
“我们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初代王赋予我们的,焱界的子民永远都不能忘掉这一点。”
火麟飞讪讪地点了点头,见老杨神情不对也不太敢多问。
“唉……如果王还在,现在肯定不会是这幅样子。”
说着,老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眸中一阵怅然,脸上也尽是忧愁。
“他……怎么了?”火麟飞谨慎地小声问道。
“百万年前的一场大战中,王为了保护焱界而殒命。”
“他是超兽战士吗?”火麟飞下意识问,却被老杨用看弱智的眼神看了一眼。
“当然是。”
“那既然是超兽战士,不是有轮回吗?”火麟飞问道。
“我们当然知道。”老杨叹了一口气,“只是听说,当初王伤得太重,伤及灵魂本身,没法轮回了。”
“这么严重?他不是很强吗?”
老杨又瞪了火麟飞一眼。
“当初可是战乱年代,了解内情的人少之又少。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又能知道什么。”
“哦……”火麟飞弱弱地回道。
“小伙子,你有空去我们镇上那个医馆去看看。”老杨不太放心地看向火麟飞,“我看你这摔得不轻,连我们焱界的一些基本常识都不知道了。”
火麟飞听言,有些心虚地笑笑。
老杨没注意看火麟飞的表情,只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加了一句。
“不过你要是出去,记得把你的红色头发藏一下。”
“为什么?”火麟飞疑惑了。
“你这头发颜色一看就是火域那边的人,我们这里可是水域。火域和水域之间的关系远比我说的要剑拔弩张得多,如果别人见你是火域的,说不定都不愿意跟你搭话。”
“老大爷你不也是水域的吗?你还跟我说这么多。”
“我不一样。”老杨没好气地说道,眼眸却微微动了动,他沉吟了片刻,“我……”
“我以前,是生活在火域的,火域……很好。”沉吟片刻,他缓缓说道,眼眸里有说不清的情绪。
火麟飞还想问些什么,然而见到此刻老杨怅然若失的表情,不知为何,没能接着问下去。
“害,我也真是年纪大了,”老杨呵呵地笑了两声,把话题撂了过去,“总之,你回到火域就知道了。那里的人都很热情的。”
火麟飞点了点头,对老杨口中的火域多了几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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