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巫与神

灯火通明的站台，仅有六人的广阔空间，无不符合悬疑小说中常见的作案地点。几名旅客脸色惨白，其中一人更是当场掏出手机报警。

咔嚓，声音并不大，却让那名旅客的手猛然一震。他惊恐地抬头，正对上黑洞洞的枪口。

“我说，这也是正当防卫吧。”不知为何，少年平淡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森冷。

检票员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出手阻拦。

“你这是违法！”另一名旅客惊恐地大喊，“保安！保安呢？！快抓住这个歹徒！”

“你走吧，这里没有保安。”检票员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笃定了他一定会按照他说的那样离开。

墨凌羽一愣，到底还是没有反驳。他注意到检票员意味深长的目光，却无法读出更多的东西。随意将手枪别在腰间，步伐不急不缓。另外四名旅客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不时飘过，但他不甚在意。

他听懂了那句话的弦外之音：本来不想放你们走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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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通幽，荒路人稀。小路九曲十八弯，坎坷崎岖，直至那个或许更加黑暗的终点。

墨凌羽没有尝试打开手机，在这片黑暗中，光明无疑是最危险的东西。向光而生，熵增为生。然而，适应黑暗，融入混沌，才是真正的永生之路。因为，宇宙的本质是暗与虚无。

身后传来轻微的树枝断折声。有人！墨凌羽瞬间抽出手枪，子弹破空而出，听声音可以判断出成功命中。

点点荧光显现，逐渐连成一片。接着微光，他才看清了树林里的人。他们穿着兽皮，有一些还戴着原始的獠牙装饰物，手上却无一例外地拿着铁器时代的武器——铁剑。

他们异口同声地呼喊，一个个怪异的音调从一个个肤色苍白的原始人口中蹦出。刚刚被击中的那个人倒在地上，双手紧捂着伤口，却仍然挡不住喷涌而出的鲜血。

手持木质手杖的长者分开众人，在他的伤口处涂抹了什么，然后虔诚地以晦涩不明的语言祈祷。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很快便完好如初。

当然，这些只不过是避免失血过多而死。但如果子弹无法被取出，他也没几日可活。

目光转向另一位戴着奇怪装饰物的居民，他正比划着，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那位长者，墨凌羽猜测他为巫之类的身份，递给了他一把铁剑。

整齐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即便听不懂他们的语言，这场面再明显不过——用剑与他们的国王决斗，赢了才有资格活下去。

事实上，墨凌羽不会用剑，也不可能用剑。

枪里还有五发子弹，因不知后路如何，安全起见，最好只用一发，去解决一个能够威慑他们却又不至于引起公愤的人。不能是巫，伤害了巫，就是与他们的信仰为敌，必然遭到他们一致的仇视——神权高于王权，一向如此。因此，结果显而易见。

国王健壮的身躯在众目睽睽之下僵硬倒下——这一次，巫也无力回天。

场面陡然混乱，他们的脸上呈现出的是与现代人无异的怒火。他们显然意识到，这个外来者违反了他们的规定，并以不道义的手段赢得了比赛。只不过，他们仍然在等待着巫的指示。

巫的目光里闪烁着惊异，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东西。他向那些人说了些什么，他们都渐渐安静下来，恭敬地退到一边，敌意也悄然散去。

巫走到墨凌羽面前点点头，示意他跟上。昏黑幽暗的小路一直延伸到诡秘的荆棘丛。成片的荆棘丛交相错杂，只留下一条小缝隙供人出入。

“神说，在圣地等你。”

这是他在此处听到的第一句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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