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五日,昱皇在宫里开庆宴,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皆收到了邀请。唐府老爷和夫人都在边境,而老夫人身体不好,故唐晓翼和唐欣代表唐府欢迎三皇子回来。
皇宫内门庭若市,歌舞不绝。墨多多坐在离皇上较近的地方,对着这些舞女们也是神情恹恹的。
见惯了华丽的,奢侈的宴会,在场诸位似乎没几个知道在皇城外,是一幅怎么样的景象。
荒草萋萋,民不聊生。
皇城的国墙不仅阻挡住了外面的灾祸,还成了一众官员的挡箭牌。可惜也成了拦着昱国衰落事实的遮羞布。
宴会在即将结束时,门外忽然闯入一个浑身浴血, 满面疲惫的土兵。宴会被迫终止。
唐晓翼“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抽出腰间的刀,刀尖对着他:“何人胆敢擅闯皇宫!”
那士兵左右看了看桌案上摆放的琼浆玉液,忽然大笑起来。墨多多压了压袖中的手腕,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这确实是对的。
士兵缓缓道:“边疆失守,唐将军发了五封急令,请求皇城支援。可他估计到死也没想明白,他守着的江山居然居然是这样乌烟瘴气的!”
没等昱皇发火,唐晓翼先质问道:“什么边疆失守!我父亲他……”
那士兵拽下头盔,露出一张经历过风吹日晒的脸。 他黝黑的脸上流露出悲哀。
“唐老将军以身殉国,小王爷…节哀。”
“边疆失守”,“唐老将军以身殉国",“战士们勉力抵抗却迟迟等不来援军。”这几个消息如同最锋锐的剑刺入他的心脏。
唐晓翼握着藏银刀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昱皇大怒:“为何皇城没有收到急令!”
士兵勾了勾唇角,嘲讽道:“那就要看是哪些亡国蛀虫拦下急令了。”
昱皇枯瘦的手探着桌案,然而一时之间怒火攻心,竟逼得他猛的咳出鲜血,几欲昏厥。
“皇上!”
“陛下!”
墨多多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昱皇颇颤巍巍的抓着他的衣袖,声音低不可闻:“多多…昱国,就交给你了……”
他没说话,回眸看了眼在众人慌乱之下,唯一人无动于衷。
不知为何,看着对方麻木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时,墨多多忽然觉得心如刀绞。
为什么他的人没有先送消息过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多多……”
昱皇没等到回应,又叫了一声。墨多多收回视线,在一众大臣的视线下点了点头。见状,昱皇又咳了血,在太医们的拥护下,被带下去了。
墨多多没理这群大臣,他站在龙椅旁,自上而下,看到了那个小王爷。
死寂。
墨多多不说话,群臣也只敢低着头,等着他发令。在死亡逼近时,竞无人敢站出来。
“三皇子殿下,小女二人愿为昱国分忧,请求前往前线将入侵者赶回他们的地方。”
这句话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水中,瞬间带起涟漪。墨多多抬眸望去,那是殷家那个被封为娉婷郡主的大小姐和太医院院长之女。
殷灵,尧婷婷。
“嗯,那便辛苦二位了。”
等所有人都被墨多多安排到其他地方之后,唐晓翼才扶着廊柱,在唐欣担忧的目光下吐了口气,像是消化掉这些致命消息了。
“欣儿,你先回去…”
唐晓翼触及到墨多多看过来的目光后,精神有些不支,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强撑着站起来。唐家,必须要有个人站起来支撑住摇摇欲坠的昱国。
墨多多走到他跟前,张了张口,可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战场上本来就刀剑无眼。”
“可…”
“边疆战线稳住后,我会亲自去兵部算账。”
墨多多知道,五封急令不可能被一般官员拦截,料想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其实真相已经很清楚了,能拦截住军事急令且不泄露任何蛛丝马迹的只有一个人。
当今太子,墨庭。
唐晓翼匆匆收拾了一下行礼,带着五六个亲兵前往南边。墨多多站在皇城最高处,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
这一别,即是永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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