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四）

第二日清早——

林小婉啃着面包带着行李正乘着电梯下楼，她的行李较多，来时是专门安排了人安置好的，这次回家是学院组织，倒累了她要跑两趟，也苦了柳依依在宿舍楼下受着冻看行李。

电梯门打开，林小婉拖着行李箱直奔长发女子的方向。

“依依！”她在老远处喊道。声音不大，但这里地方空旷，没有其他行人，柳依依抬头，正好对上林小婉的目光。

柳依依见林小婉慢慢走近：“你来了，快走吧，等到了校门口，正好能赶上一辆车。”学院有专门的车接送人们到校门口或山脚下。

“好。”

林小婉共三个行李箱，柳依依还要帮衬着点儿。

走道处的积雪清理的很干净，也不知怎的，昨日午夜间突然下起一场雪，未归家的学子也被吸引，吵吵闹闹待到雪停了差不多才散去。

向前走，两个花圃间挺立的一树红梅实在吸引人的目光。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在百花凋零之季节，唯有这两树红梅迎着寒风傲然挺立。

“这两树红梅开得真好啊。”林小婉抬手稍稍遮了遮刺眼的阳光。前几日总是乌云密布，一场雪之后，总算是拨云见日了。她太喜欢阳光了，会给任何事物给予岁月静，好安宁和乐的氛围。

柳依依仔细观赏了一番，苦笑道：“是啊。比爷爷画里的红梅还要好看几分。我小时，他总是喜欢在冬天画些红梅，再写上两句诗，我便坐在一旁看着。看着看着，就困了，再然后天就亮了……”

林小婉宽慰道：“这两树红梅开的再好也是孤单单的。爷爷画画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比不得这里的好看？等爷爷病好了，可别忘了请我看看啊。”

柳依依莞尔一笑：“嗯，一定。”

红梅是不会动的，最终还是到了两位身后，离开之际，林小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你似乎很喜欢梅花啊。”

“有吗？”

“差不多吧。”

林小婉垂眸伤感，又迅速调整好情绪：“是我的母亲喜欢。我小时候，她总是爱讲些我尽听不懂的话。她说，她的家乡里，所有花都可尽情开放而绝不凋谢，梅花便显得没那么起眼。可后来，下了一场大雪，那么多花儿在积雪的压迫下弯了腰，只有那一束红梅挺立着。她便喜欢了。以前，母亲总爱在冬日里插些梅花。无事做了可以看一下午。阳台上永远有躺椅，阳光，梅花和贪睡的背影。”

“现在呢？”

“现在……”林小婉一笑，无奈，无助，释怀，抬眼看向别处，今日的天太亮了，太蓝了，阳光刺得她差点儿流泪，“我五岁时，父亲，母亲，与我，在母亲生日那天种了三棵梅花树，就在后花园，没两年就开了，花儿开的很美，比这里的美上许多。”

柳依依察言观色，大抵知道了她的母亲，也回头远远地望了眼那簇夺目的红色：“我现在记住了那树梅花的样子，到了A市，可不要忘了带我看看。”

“嗯，一定。”

——

到了校门口，正好一辆黑车，两人在司机的帮衬下安放好行李，到了山脚又麻烦了工作人员取下。两人拖着行李上了船，约摸着过了两个小时，船便开了……

——

——

次日，天依旧晴朗，在甲板上叽叽喳喳的闲言碎语声愈来愈热闹中，新的一天开启。

柳依依和奔尼同样晕船，还好这船上还有叮叮他们。流星和寒酷轮流照顾奔尼，其实并不费劲，奔尼本就身强体壮，照顾他本就费不了什么劲。但柳依依不同，自从和林小婉上船与叮叮他们碰头后，她便慢慢晕乎恶心，一整日连连吐了三次，吃了提前准备好的晕船药也不起作用，竟也熬到了第二天。

——

“爸爸！”林小婉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林峰。他近乎190的身高放在人群中着实显眼。

林峰第一时间看见林小婉，忙奔上去。林小婉也松了抓行李箱的手，大步跑去，不在意自己身上衣服的厚重，不在意脚下可能会因踩了冰滑倒。

视野内再看不见他人，只向着自己的目标奔去。父女两人几月未见，压抑着的思念之情彻底爆发，紧紧相拥。眺望，两人竟成了这人群里并不起眼的，太多分离的家庭终于得到团聚。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静止——

林小婉看到父亲身后跑来几个工作人员，缓缓分开，这个温柔的拥抱走到尽头。

“怎么样？冷不冷？”林峰弯腰低头看林小婉雪白的脸颊上突兀的红晕，色彩鲜明，小鹿般的紫眸流盼生辉，像极了她的母亲，灵动极了。

“不冷。”林小婉呼在手心口气，贴在脸上，果然冰的很。

“脸都红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冷？”林峰将自己的围巾取下系在林小婉脖处，特意遮了遮脸。

“我从小就这样的嘛！”

几个员工走过，将柳依依身旁的四个行李箱拿走。林小婉等父亲手头的动作停止，又回去拉起柳依依的手将她带来。

林峰最先开了口：“小婉昨天已经和我说了，家里也准备好了，不要拘着，尽管把那里当自己家就好。”

“谢谢您。”柳依依有些怯弱，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可对面这个男人儒雅的气质却让她有距离感。

“咱们快回去吧，天气可冷的很。我都想笑笑和年年了。”

“好，”林峰言道，“家里还有位客人是你一定想见到的。”

林小婉来了兴趣，客人？谁？A市里还有自己期待遇见的朋友吗？她想过叮叮流星他们，但他们现在正走在回家路，也可能在某个地方与亲人絮叨着什么：“谁呀？”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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