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冰莲花·夏】犹如故人归

何为友情？就是一见如故，再见如初。

——题记

今天是休沐日，街上的人也比往常要多，想来是官府之人平日里太过无聊，趁着休息日走来走走，食食这人间烟火。

将军府的马车慢慢地爬着，车中的人端坐着闭目养神，神圣不容冒犯。

“放肆！竟敢冲撞将军府的马车！”随行的护卫高声喝道，一个金发女子站在队伍中间，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白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芷暗道不好，方才想事太入迷，不知不觉竟闯入了将军府的车驾。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天知道这姑娘会怎样。这若大的京城，除了女王便是蓝将军，就是连丞相都要礼让三分。

蓝冰冰怎么回事？

一个好听的女声从马车里传来。

“回小姐，有人闯进了您的车驾，属下这就让人赶走。”刚才那个护卫答道。

蓝冰冰不必了。

帘子被掀开，一只白暂的手伸了出来，接着下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少女一身水蓝色华服，梳着漂亮的发髻，上面用简单的发饰装点着，斜插着一支配套的蓝色发簪，上面的流苏随着少女的动作轻轻摇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白芷：小女白芷，见过蓝小姐。方才不小心冲撞了小姐，还望您见谅。

白芷知道影响到了人家，赶忙道歉。

蓝冰冰白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不知白姑娘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白芷：我刚刚听到您的护卫说这是将军府的马车，便猜测了您的身份。

蓝冰冰不可察觉的一笑，这个人，还挺聪明的，懂得先发制人。刚刚她先一步道歉，便是诚心认错，若是再揪着人家不放，便是自己小气了，传出去，有损将军府的名声。

蓝冰冰白姑娘猜的不错，我确实是将军府嫡女。刚刚我的人多有冒犯，姑娘莫往心里去。

白芷：哪里，明明是我先冲撞的您，该我道歉才是。

白芷微微福身。

蓝冰冰我与白姑娘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不知可否和姑娘交个朋友？

白芷微微一愣。这位大小姐，该不会是想秋后算账吧？现在的有钱人，都这么会玩吗？

蓝冰冰怎么，白姑娘不愿意？

白芷：当然没有，能和蓝小姐做朋友，是我的荣幸。

看样子，今天自己若是不答应，定是走不出去了。且不管这位大小姐怎么想的，先应下来再说，而且如今将军府得势，与她交好，倒也没什么坏处。

蓝冰冰既然如此，那便请白姑娘去敝处坐坐，也算是给白姑娘陪罪。

白芷考量了一番，点点头道：

白芷：蓝小姐言重了。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蓝冰冰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让白芷先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上去了。马车开动，在人群的议论声中缓缓驶去。

将军府。

蓝冰冰白姑娘真是爽快人，能与你这样的人交朋友，实乃幸运。

蓝冰冰说的并非是客套话，平日里周围的人都是奉承自己，每每与那些贵女们聚在一起，听的也都是些拍马屁的话，蓝大小姐最烦这些场面，时间久了，便干脆不去了。再加上她性子冷淡，不与人亲近，也就没什么朋友。如今能遇上白芷这样坦诚相待的人，自然欣喜不已。

白芷：蓝小姐过奖了。我这人心直口快，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蓝小姐莫往心里去。

蓝冰冰哪里。我觉得咱们姑娘来小姐去的怪见外的，既然做了朋友，就不要老弄这套繁文缛节了，你叫我冰冰就好。

白芷迟疑了一下，道：

白芷：那，你就叫我小芷吧。

蓝冰冰小芷，下次有机会，我去你家玩好不好？

到底是十多岁的少女，心里一高兴便想到什么说什么了。看到白芷面露难色，蓝冰冰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唐突了。不过刚刚认识，便急着去人家家里，未免有些不妥。

蓝冰冰抱歉，是我唐突了。方才是玩笑话，莫当真。

蓝冰冰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白芷：没有，只是寒舍不比贵府，我怕招待不周。不如这样，我有空请你去风满楼吧，那里的灌汤包很好吃，我有时候会去那吃早点。

风满楼虽是京城第一楼，更有天下第一楼的美誉，但价格比较亲民，一般人家也是吃的起的，用来请客，更是不错的选择。白芷有些时候会想，这风满楼背后的老板究竟是谁，心肠竟如此好，让这第一楼成为寻常百姓们也能踏足的第一楼。

蓝冰冰还是我请你吧，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请过朋友吃饭呢。

白芷：这怎么可能，像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应该相互邀请的吗？

白芷很是不解。在她的印象里，豪门贵女们总是喜欢相互邀请着做客，既是为了家族关系，也是为了满足自己。她堂堂将军府大小姐，怎么会没请过客？若是庶女倒说的过去，可她是嫡女，又是蓝将军唯一的女儿，众星捧月……白芷皱皱眉，她倒不至于在这件事上骗人吧？

蓝冰冰看到白芷疑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蓝冰冰我……没什么朋友的，你是第二个。

白芷：不，不可能吧？

白芷很震惊。她不相信，像蓝冰冰这样的人，就算是从身份地位来看，也不可能没有朋友的。这个大小姐，倒底在想什么？白芷摸不透她的心思，也不知这朋友交的是对是错。

蓝冰冰那些贵女们总是虚情假意的，我不喜欢。普通人知晓我的身份后敬畏我，所以，我很少交到朋友。

白芷点点头。这她倒能理解了，权贵之间多为利益关系，真正交心的并不多。她想交一个实实在在的朋友，确实不易。白芷又想到她刚刚说自己是第二个，那就证明在自己之前还有一个。只是这第一个人是谁呢？白芷很好奇，却也不好多问，便忍住了。

许是看出白芷心中所想，蓝冰冰说道：

蓝冰冰她之前与我总在一起玩，只不过后来去别处了，离得远，也就不常联系了。

蓝冰冰解答了她的疑惑，但只解答了一半，仍没点出是谁。

白芷：没关系的，以后我陪着你。

白芷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蓝冰冰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的想抽出手来，但听到她的那句话，心里顿时暖暖的。她也握住了白芷的手，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小姐。”一个侍女打断了她们。

蓝冰冰怎么了？

侍女交给她一个东西，耳语道：“户部尚书之女，邀请您三日后去参加春日诗会。”

蓝冰冰打开请帖，皱了皱眉头。

白芷：怎么了，冰冰？

白芷问道。蓝冰冰合上请帖，挥挥手让那个侍女退下了。

蓝冰冰是户部尚书之女的请帖，邀请我三日后去参加春日诗会。

白芷：你若不想去，不要勉强，回绝她便是了。

蓝冰冰摇摇头。

蓝冰冰她不一样。她父亲如今是女王眼前的红人，承相都要礼让三分。我若不去，便会佛了她的面子，对父亲哥哥在朝中无益。

如今朝中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白芷摇摇头，上面的人结党营私，下面的人便会趁机浑水摸鱼，更甚者鱼肉百姓。如此下去，这个国家怕是要出问题了。白芷又想到了前朝，国家安定，百姓和乐。而如今，外有周边的国家虎视眈眈，内有官员鱼肉百姓，统治者实行暴政，如此下去，迟早是要官逼民反。

白芷叹了口气。这个国家，看似强盛，实则已经开始慢慢腐烂了。

蓝冰冰她父亲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商人，但因为帮助女王荣登大宝，所以被任命为户部侍郎，两年前，被提拔为户部尚书。

白芷：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他的事。不过据说他和女儿的关系并不好，所以尚书小姐一直寄居在外祖家，怎么突然回来了？

蓝冰冰勾了勾嘴角，说道：

蓝冰冰岂止父女不和，夫妻也不和。两人吵架是常有的事，每次吵架的时候，都会往她身上撒气。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了，才住到外祖家的。说来她也是可怜，没过几年疼爱她的外祖父便去世了，舅父舅母待她不好，她这些年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

白芷：那她舅父舅母为什么还要让她待在那？她为什么不回家？

白芷不解，若是按照她的脾气，早就离开了。

蓝冰冰还不是为了钱。虽说关系不和，但倒底是一家人，她父亲每年都会给小舅子家一大笔钱。反正，他当着官，开着店，不缺钱。而她，与其看着父母天天吵架，还不如去看舅父家脸色。

白芷：我记得她母亲好像是安阳县主。

蓝冰冰点点头，道：

蓝冰冰对，她是女王亲封的县主。以前他白手起家，靠的是岳父，所以不敢和离，现在有女王干涉，他就更不敢了。不然，他们这种情况怕是早就分开了。

白芷：女王还管这个？

这位女王还真是奇怪，按理来说君王一般是不能干涉臣子家事的。

蓝冰冰说倒底是为了牵制他。进了官场，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俩关系就是再不和，也得掂量着行事。

白芷点了点头。都说入仕前途无量，可朝堂总是暗箭难防，不知哪天，便被人当成了靶子。不过这个女王倒是有点本事，从一个相府二小姐摇身一变成为高高在上的女王，又利用可以利用的人，让自己的根基慢慢稳固了下来。白芷本不喜欢这些事情，一些只言片语也都是从灵艺阁那里听来的，今日一聊，倒是让她大开眼界。

白芷：冰冰，那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蓝冰冰去。为什么不去？我倒要看看，她想要干什么。

蓝冰冰冷笑一声，勾起一个笑容，看的白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白芷：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日请你吃饭。

蓝冰冰我送送你。

蓝冰冰起身将白芷送至门口，本想派人送她回去，可白芷怕惹人注目，便婉拒了。

白芷：好了，就送到这吧。我先走了，你快回去吧。

蓝冰冰好，那你路上小心。

白芷点点头，两人告别。望着白芷远去的背影，蓝冰冰心竟觉得有一丝不舍。很奇怪，明明是初次见面，却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认识她的时候。可能，是自己太少交朋友的缘故吧。

或许，这就是友情。一见如故，再见如初。

——后记

作者有话说:

关于白芷和蓝冰冰之间的称呼，我想说一下:我去网上查了一下，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女儿被称为小姐，有尊贵之意（当然也是分朝代的）。白芷叫蓝冰冰蓝小姐，是因为她确实是名门望族，而蓝冰冰叫白芷白姑娘，是因为她不知道白芷的身份，但称姑娘总不会错的，再有就是白芷确实只是普通人家出身。

下集预告：

“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晴阳？”

“谁说对付匪流就一定得打仗？有些时候，脑子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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