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心绪纷乱

——魔域 无极殿 地宫——

三眼青鸦是一只喜欢打扮自己的鸟。

一天中大多数的空闲时间，都被它拿去梳理羽毛了。

漆黑的羽毛让它备受鸟类魔物嘲讽，也找不到适合它的漂亮饰品，背地里没少掉眼泪。

然而今日，三眼青鸦得到了来自魔尊的赏赐——一枚镶嵌了深紫色宝石的银色指环。

“卑职多谢尊上赏赐！卑职愿为尊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实那指环没有多大用处，除了好看点可以说鸡肋的很。三眼青鸦还不会化形，这指环的大小也仅是勉强能给它当头冠用。不过魔尊亲赐，那意义便不一样了。

黑曜坐在他的尊位上，漫不经心瞧着底下那只傻乐的鸟，命令道：“从即刻起，严密监视白枭与影，事无巨细地汇报给本尊。”

“啊，是！卑职领命！”三眼青鸦摆弄“头冠”的翅膀略一停顿，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三眼青鸦决定了，以后面对两位护法要用上八百个心眼子。只要尊上愿意，它可以随时取代两位护法，然后成为尊上的左膀右臂。

黑曜仅冷眼看它兴奋畅想未来，在心底冷笑，那当然不是普通的指环。指环上深紫色宝石，是黑曜中了千烑一箭时，用那箭矢上附带的灵力所凝。

黑曜眼眸幽深，心中暗道千烑不愧是人族有名的天才。如果不是年纪还小、修为根基未稳，单凭自身灵力的精纯度，就是魔族在天人境之下，最棘手的敌人之一。

所以那支箭矢消散时，黑曜动手脚留了一点，掺杂点自身魔气掩盖后成了一颗宝石。倘若三眼青鸦胆敢背叛，略施小计便能让它死于“勾结人族被发现后就地处决”这个理由。

魔域强者为尊，黑曜更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表面上他被万魔敬仰崇拜，实际上不少魔都在盯着他的位置。

魔有野心是好事，黑曜一直这么觉得。但是被时刻关注的感觉并不好。任谁被人族喊打喊杀之后，还要被本族蠢货撺掇着干蠢事都会不爽的。

黑曜不爽，但不说，他要悄悄报复所有蠢魔然后让自己开心一会儿。

——妙兮山势力边缘 人族据点——

为了方便除魔，也为了救济凡人，各门派都有设置简易人族据点。

偏偏这类地方，资源都很是紧缺。

安榆炀看得眼角直抽抽：“简易简易，这架势恐怕简易得连招待你的茶水都没有。”

千烑在安榆炀身后的林子里换衣服：“又不是真的去喝茶，这次有正事要干。”

安榆炀随手扔出几道风刃，满脸不屑地说道：“呿！直接吩咐我就能做好的事，真不明白你。”

千烑木着脸，穿上他的月天门内门弟子外袍：“麻烦先自省一下，然后改了那不是偷就是明抢的做事风格。”

刚说完，千烑便觉不对。

千烑手里还拿着发带，就皱眉看向某个方向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人过来了。”

安榆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转过身对千烑说道：“也没怎么着，方才有一队修者遇到点麻烦，顺手就解决了。”

千烑沉默一会儿，收回目光抬手束发：“估计是妙兮山的女修，去会会罢。”

待手臂放下，一头微卷墨发高束，配上月天门弟子服，估计也就眼瞎了才认不出他的身份。

来者果然是妙兮山女修，她们是按惯例出来巡逻。每一支队伍回去后都需要如实汇报所见，据点会合理做出巡逻路线上的调整。

这支队伍走运，遇到麻烦刚好有安榆炀顺手解决；但也没多走运，毕竟她们都快要回去了，还要被魔物突袭一轮。

领头人考虑到出手的，可能是位修为高绝的前辈，一群女修这才被说服，愿意过来碰运气。

很“巧”的，她们“偶遇”了千烑。

然后很戏剧性的，千烑顺利进了据点。

于是安榆炀就见到，千烑作出在他看来完全不能理解的举动。

其实也没什么，他们的到来很快，被驻守据点的妙兮山五长老得知。

五长老当然是第一时间过来确认，验明正身后少不了一番交谈。千烑出于礼节也出于个人目的，在交谈里改变了部分说辞。

互相试探之下，他们谁都没得到触及对方核心秘密的消息。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五长老带着千烑“路过”了据点里普通人的聚集地。

凡人，在各种意义上就是个脆皮。身强体壮的要好一点，稍弱点的只是磕碰就能出个好歹。

别问，问就是千烑房间里厚实毛皮铺了一地，就怕幼年期的拾七摔坏。

而修者，其实面对魔族也是个脆皮。

别问，问就是千烑苦点除魔技能点多年，面对魔尊都容易掉人家坑里。

所以千烑毫不意外，会在这临时的凡人收容所里，见到不少负伤的女修者。

人族据点里通常收留不少普通人，无家可归的孩童和一些老弱妇孺会做一点琐事，照顾这里身带残疾的青壮年。负伤的修者则需要养伤，只是人数多了没有安置的地方，也会到这里。

五长老只是几句话带过了这里，因为在她看来，千烑来的目的是据点外的魔物。并且这里人多眼杂，里面的细作她还没清理，暴露了千烑的行踪可不太好。

想法很好，可惜千烑不这么想。

五长老正要带千烑去自己的营帐里，问清楚他此行的目的时，温和的灵力波动充斥着她的感知。

五长老回头去看，就见千烑手中一朵莲花悄然绽放，且散发着木属性灵力波动，显然是大范围疗愈法术。那莲花花瓣层层叠叠，从外到内依次舒展开来。

五长老猜到了千烑想做什么，当即就要拦住，另一人却比她更快。

安榆炀直接捉住千烑一只手，嘴角抿成直线，眼中满是不赞同：“‘没用处的事就别去做’，你忘了不成。”

千烑语气淡漠：“这事成了有大用处，你且看着。”

看？等我看完了你就被这些凡人给当肥肉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心软，安榆炀如此腹诽道。

千瓣莲盛放到极致，花瓣一片片脱离了花蕊，旋转着飞向受伤的凡人与修者。花瓣在修者周围会转几圈就离开，修者内视自身就会发现暗伤被治愈，皮肉伤也被治疗得七七八八；花瓣到了凡人面前就会停下，轻轻下落在他们的伤口处，感到纱布下的皮肉一阵麻痒后，花瓣又飘了起来，重新回到千烑手中。

莲花花瓣在他手中再次汇聚完整，相比之前，花的光芒黯淡下来。待花收拢花瓣彻底成了一支花苞，千烑才对五长老说道：“贵宗修者如此辛苦，晚辈略尽绵薄之力，希望能有所帮助。”

五长老摆出一个营业式微笑：“让小友如此辛苦，是我等的不是。灵力消耗想必很大吧，不如先去歇息，至于落脚的营帐，很快就可以搭建。”

千烑点头：“是晚辈给您添麻烦了。”

五长老：“小友客气。”

五长老带他们离开。

安榆炀挑挑眉，路上给千烑传音：〔她这就信了？不验明正身了？〕

千烑回他：〔现在由不得她不信。〕

安榆炀：〔？〕

千烑：〔‘有被质疑的苗头出现时，就要提前在人多的地方施恩于人，这样才能把质疑堵回去’。父亲教的东西还挺好用。〕

安榆炀撇撇嘴角，不说话了。

接下来五长老的态度可以说非常和善，谈不上多热切，也算不上多疏离。千烑提出要一份地图的时候，五长老也很痛快地给了他。供他们休息的营帐搭建速度很快，唯一意料之外的是——

暗中观察×3

崇拜注视×7

感恩戴德×n

……

已经赶过一遍人的五长老：“……”

千烑：“……”

安榆炀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右手：〔麻烦给个命令，我会处理干净点。〕

千烑立刻拉着安榆炀的后衣领，对五长老道：“辛苦长老操劳，晚辈感激不尽，就先休息了。”

五长老只觉眼前残影掠过，那两个少年就进了帐篷。

五长老看了眼帐篷，面无表情从袖中取出两只讯蝶。读取过讯息后，她眼眸幽深，略略思衬下离开了。

而帐篷里，千烑的隔音结界刚一升起，安榆炀就展开了刚到手的地图，和他手里另一张地图。

这两张图可以看出很明显的差别。

一张是门派势力分布，另一张是人族皇朝分布。

安榆炀：“两张地图已经全部到手，接下来就看怎么绕过这些门派，去皇陵取族谱了。”

千烑：“用不着绕过他们，需要掩盖行踪的时候，用得到。”

安榆炀：“哦，‘准天人’的名号。”

千烑：“不过为了节省时间，我们今晚就出发，路过其他门派也要略过那些无用的寒暄。”

安榆炀：“这个我没有问题，倒是你不一定能撑住这种长时间、高消耗、高速行进。”

千烑：“那也必须撑住。就从葬剑谷开始，到神相山结束，再去往墨笙苑。路上不用收敛了，闹出的动静越大越好。”

安榆炀挑眉：“这么急啊。”

千烑卷起地图扔给他：“盲仆的灵力气息你比我熟，现在用讯蝶联系他，告诉他先别拔钉子。”

说完千烑背对他坐下取了很多画符工具出来，安榆炀看他忙碌的背影说道：“……请容我确认一下，这是你给我的命令吗？”

千烑没多想，回应道：“如果这都不能算命令，你会被盲仆处理的。”

“那么”，安榆炀目光灼热，“属下遵命。”

讯灵法术在修者间很常见，一般都是入门必修课。换言之，出门遇到麻烦连求救信号都不会用的人，就不要想着历练了。

哪怕是“寒读”这样的杀手组织，也会设置专门的课程，让会讯灵法术的成员教不会的成员。

这好像还是学会以后头一次用啊……

安榆炀走出帐篷，放了一只麻雀形状的讯灵后，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件事。

不同于门派弟子用讯灵传递情报和求救，寒读人员只会用讯灵递情报。没办法，寒读从不在乎手底下人的死活，情报才是第一位。

刚开始安榆炀也想过，偷偷给盲仆递点消息出去，但那只是想。根基未稳，贸然行事就是惹祸上身。他要真那么做了，结局就该是自尽了。

可他也不想给寒读太多便利。

足够强大的修炼天赋，和零失误的任务成功率，让安榆炀在寒读有了很多特权。他可以独身接下需要团队配合的任务，可以不做长期潜伏卧底的任务，可以一声不吭直接和寒读失联数月。

长此以往，寒读上下全体默许他不用讯灵法术。

安榆炀难得在心里感慨一句：“我竟然真有使用讯灵法术的时候。”

安榆炀回了营帐，难得公事公办地汇报：“讯灵送出去了，回讯明晚就到。”

正埋头飞速画符的千烑头也没抬道：“做得不错，现在你的任务是赶制傀儡丝，越多越好。”

安榆炀：“……？”

你要不要听听你的要求有多过分？

傀儡丝的制作方式并不拘泥于一种，但每一种都极其繁琐复杂。对于现在的安榆炀，最简洁的方法就是灵力外放并压缩凝聚成丝，最后再揉搓成线。

从前修为低下的时候，安榆炀不是没做过傀儡丝，可惜成功率低得可怜。别问，问就是他攒到现在也只有一捆十根的傀儡丝。

千烑：“顺带一提的是，你可以在凝聚过程里加点风属性自然灵力，这样理论上可以让傀儡丝具备的力量，想必不用我多说，”

安榆炀闻言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

傀儡丝其实很脆弱。它固然能方便安榆炀施展傀儡术，也改变不了它轻易就会被斩断的事实。所以有的时候，安榆炀会用压缩成细线的风刃短暂替代傀儡丝。

安榆炀最后开始灵力外放，试图压缩凝聚成丝，同时尝试在里面掺杂部分风属性自然灵力。不要小瞧这个做法，一旦成功，做出来的傀儡丝在理论上会同时具备切割被控制体的能力，更有反向抵御攻击的可能。

这样傀儡丝在无形中成了一种攻击手段，安榆炀兴致勃勃，他现在无比期待新傀儡丝的使用效果。

——夜里 子时三刻——

夜幕深沉，整个人族据点里寂静无声，但很多人依旧保持着清醒。

为不可知的未来忧心的凡人、为下一轮巡查做准备的修者，为洞察全局不敢松懈的领头人……滚滚而来的时代洪流面前，个人命运渺小得微不足道。大浪淘沙，留下的只有金子。

安榆炀掀开帐篷，却不先走，反而侧身让出地方。他等千烑出了帐篷，自己才落后半步跟上去。

说是晚上就走，并且不打招呼，但千烑还是决定给这处据点留好一个保障。他要在这里布下符阵。

等来到据点外围，千烑不出所料地被发现了。毕竟“未来天人亲自现身，救治伤患之时犹如神迹降临”类似传言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据点。而身处传言中心的千烑是何模样，也为据点众人所知。

发现千烑的是妙兮山一队巡逻女修者，虽然打心底里认为未来天人不会做出危害人族的事，但是非常时期一切必须严肃处理。抱着上述想法，这位领队大踏步上前，行执剑礼道：“千烑大人，在下是今夜的巡逻领队之一，不知您深夜在此，所为何事。”

不等千烑开口，安榆炀先道：“我主人看你们缺个东西，打算临走的时候免费送给你们。”

缺不缺东西不知道，可你这不耐烦的眼神不要太明显啊。领队心中不服，但不敢说。

千烑轻叹一声：“如果不放心的话，这位领队，也可以在这里围观见证。”

领队点头，并后退数步，表示不会打扰。

千烑阖上双眼，强大的神识顷刻间覆盖整个据点。

安榆炀：！

领队：？！

五长老：？！

据点内所有修者立即清醒戒备，但辉阶以下修者都动弹不得，即使是辉阶修者也感到行动困难。

至于魂阶修者……

五长老冲出自己的帐篷，心中也是骇然。修者修行通常来说并不会太注重灵识或是神识修炼，因为锻体和提升修为才是重中之重。但对于专注炼丹和画符的门派来讲，门下弟子必须在灵识亦或神识方面强于旁人。

五长老此刻之所以失态，是因为在她所熟知的范围内，没有谁的神识能和她现在感受到的一样强大。

即使是未来的天人。

千烑衣袍无风自动，抬手唤出足有千张符纸，盘旋在身周。

没错，一千张符纸。

其实从上午开始画符一直到子时，千烑画的符远不止这个数量。

当人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专注于某件事，做这件事的熟练度会出人意料的高。安榆炀不知道千烑画符上花了多少时间，不过光看那种恐怖的画符速度，就明白了。

千烑略微睁眼，所有符纸迅速升空并分流而去。符纸特有的黄色光亮在这黑夜里分外醒目，照亮了据点里一张张惊讶的脸。

东西南北中，从空中俯瞰而下，这五个方位各有一道符阵迅速形成。形成后它们又互相勾连，共同构成一个完整的巨大符阵。

符阵渐渐隐没，光华尽敛，千烑也睁开双眼，收回了自己的神识。

那领队已然看呆了，她从未听闻一个人能有如此强大的神识，还能独自布置好符阵。领队只觉得备受打击：知道你天赋好，可是降维打击要不得啊！！

千烑转身，一眼就看到了之前冲出来的五长老，他向着她的方向施了一礼。

“五长老。”

五长老侧身让过，避开这一礼，深吸口气才道：“这礼我受不起，不过深更半夜的不好好休息，您弄这出是打算离开了？”

千烑坦然：“十大门派如今是人人自危，晚辈自认为实力尚可，能帮一处是一处。离开之前，留下这符阵，可攻可守，想来应当能帮到贵派。”

一个半大孩子还谦虚起来了，不知道把“应当”改成“必定”的重要性吗？

五长老心中腹诽，但也清楚千烑这是去意已决，所以她放弃说些挽留用的话，转而在宽大的袖子里摸了摸。

她摸出来一只千纸鹤状的讯灵。

感受到讯灵上的灵力气息，千烑第一时间辨认出它来自于谁。

天南星发来的讯灵。

千烑不解，才分开了不到两天时间，天南星为何这般急着用讯灵联系他？什么事能让天南星那个散漫的性子严肃起来？

五长老：“这讯灵是和我们少掌门的讯灵一起来的，飞的还是直线，刚到这附近就被我给截了。本来我想毁了它，但是少掌门叫我务必留下它，还必须保证在您走之前您收到了讯灵。快收着吧。”

她说着，手往前一递，讯灵飞向了千烑。

千烑接过讯灵，读取了其中讯息后，反应了很久。

真的是反应了很久，千烑眉头紧皱又反复读了很多遍讯息，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千烑的面瘫脸成功被破了。

大概是他自我怀疑过度，连一旁安榆炀都忍不住用神识问他：〔那位浪荡子到底说什么了，居然能让你露出这么一言难尽的表情。〕

〔没有什么，也许是他发病期间的恶作剧也说不定。〕

这么回应后，千烑直接把讯灵捏碎了。

［还是上点心比较好哦，璇儿。］

千烑：“！”

耳边骤然听到安慕庭的声音，千烑从心到身都狠狠打了个激灵，第一反应就是后撤了十几米远。

安榆炀瞬息间来到他身边，担忧神色不似作伪：“……你怎么了？”

［哎呀呀，吓到璇儿了，真是抱歉。］

千烑一手捂住耳朵，另一手抓住安榆炀的手臂：“安榆炀，你听到……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安榆炀：“声音？我没有听到。”

五长老也在此时走了过来：“这附近的魔物里，我可没听过有哪个是能用声音来攻击的。”

显然，五长老下意识认为千烑的异样是来自于魔物的。

千烑：“……”

千烑放下手，对五长老只行了半礼，便一言不发离开了。安榆炀不行礼，紧随其后。

高速移动下，夜风呼啸声能隔绝耳朵的听力，却隔绝不了千烑脑子里那个正喋喋不休的恼人声音。

［听话璇儿，你那好朋友说的话很重要，你得做些准备……］

闭嘴！你突然冒出来又是在密谋什么！

［别紧张，只是帮璇儿规避些危险，毕竟你那师父明显情况不对。］

你也说了他是我师父，如果连他我都不能信，那我能用的稳定棋子就仅剩下一枚了。

［傻孩子啊，“稳定”和“不稳定”不是绝对不变的，该防还是要防。］

防？尘独月吗？比起防他对我用缚灵绳把我捆回月天门，我更愿意防某天被你夺舍。

［嘴上功夫厉害了不少，可话也不能这么说……］

交流到这里短暂结束，千烑心中的不安却愈演愈烈，直搅得他心乱如麻。他不清楚天南星为何突然要他小心尘独月，也不愿意听从安慕庭劝说去防备尘独月。

千烑强行冷静，终于回想起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到底是什么事，不但让尘独月生了心魔，还使得心魔屏蔽了他的灵魂咒印。

心魔……千烑回想起第一世与他在屋顶夜谈的尘独月，那样遗世独立的谪仙人，居然也会有心魔。

【后悔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它的痛，刻骨铭心。】

【当初力所能及，却偏偏没能做到，没能挽回。所以，我已经不允许，再发生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后悔的事……

能让尘独月感到后悔的，也只能是千年前的天魔大战了吧。

可是这不对，一千年的时间过去，也足够让他看开了。

难道是——

尘独月有了新的执念……吗？

作者：我回来了

作者：老规矩，评论区头脑风暴

作者：让我看看有谁是火眼金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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